第九章 葬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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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关心殓衣尚是小头疼，那献花环节的取舍就更令沈明月头大了。按照计划，这个环节分别由亲人朋友代表献花，可愿意献花的女性朋友实在太多了，原本走形式献花环节这个过程变的非常漫长，实在不适合让参加的领导等太久。

尤其看着那一大群莺莺燕燕带的鲜花，就更是头疼。怕有差错，沈明月还特意一一查了花语，一般都在白黄两色的花中选择。

有献茉莉花的，花语是“你是我的”，可花束里的卡片上写的却是“Ibelongtoyou，赠君茉莉，愿君莫离。”沈明月也不知道到底谁属于谁了，而且沈朗不是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吗？

有献山荷叶花的，花语是“亲情”，葬礼那天下着小雨，山荷叶花花淋过雨后，花瓣变成透明，点缀着着晶莹的雨露美丽极了，献花告别仪式过后没多久，雨过天晴那束花又变回白色。

花束卡片上写着：“我无法接受生命中最珍贵的人的逝去，但或许人一生的际遇早有安排，容不得丝毫挽留。”

虽然挺好看，但应该只有亲人才能送呀，沈明月绝对确定那个美女不是自家亲戚，这是把自己弟弟当亲人了的意思吗？

秋悠娴送的是一束叶片形似宝剑的唐菖蒲，花语“怀念、爱恋”。卡片上的话写的极长：“我想如果不是得知了你的死讯，我们应该愈行愈远，直到再也无法听闻关于你的消息。

可你的死亡停止了我们朝遥远两端前行的脚步，你固执的将自己的时间刻度拨停在这一刻。将你与我们的羁绊镌刻成为永恒！

你的死亡将你生前的事功，赋予了超越的价值。即一个社会对英雄的尊重，对真相的渴求，而人们深知，我们的所有尊严，就来自于真相与真话，以及勇于直面现实。”

在这些白色黄色的花束中，有一束蓝紫色调花极为醒目。那是一束蓝色妖姬和勿忘我包在一起的捧花，配花中甚至还有两串紫藤。

蓝色妖姬的花语是“纯净的爱，遇见你是奇迹”，勿忘我的花语是“永恒的爱，永不变的心，永远的回忆”，紫藤花的花语是“深深的思念，为情而生、为爱而亡，沉迷的爱，执着的爱。”

沈明月记得那束花是洛妃兮带来的，花束上的卡片上写着：“人生无常，生命美而短暂。你突然离去，我无法挽留。这场雨，是世界在向你告别。过去的记忆，永存心底。”

除了鲜花还有献永生花的，也不知是不是带着希望沈朗永远活在她心里的祈愿。

沈明月有时候也会陷入虚无主义，觉得一切是命运的设定，命运早预设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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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仪式没有差错，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沈朗的爷爷步子不大，但迈步的频率很快。老人头发花白，步履坚定的甚至有点走路带风，精神头好的实在不像个近百的老人。

老人走到了发言台上，扫视了一圈台下的观众才开口：谢谢大家今天能过来……我没有保护好明明，我这辈子从没有跟组织提过要求，转业回到家乡后，地方组织几次想让我担任领导职务，我都拒绝了。

并非不愿意承担责任，我对家人提的最多的要求就是承担。因为我没读过书，我知道有人比我更适合这些岗位，我打仗可以，但让我理政，我有自知之明没有这个水平。

我从没有让组织特殊对待家里的哪一个人，我这辈子对得起党、国家、人民。但是我对不起我的家人，我对不起明明。

有很多人很多家族没有见到那场胜利，死在了子夜前。现在是朝阳，还没到大绽其光的时候。我，我们家族，可以牺牲在正午前，也愿意牺牲在正午前。

我们不畏惧牺牲，但不要无谓的牺牲。保留有用之躯，发挥更多作用。”

音乐响起，红旗盖在沈朗身上时，仿佛多年前那个离家时，意气风发的青年又回来了，那个少年仿佛从未远去。

银杏古树一夜枯黄，仿佛突然到了深秋，整个村落的地面和屋檐都铺满了厚厚的落叶，他不仅自己走了，还带走了整个盛夏。告别仪式持续了七天，银杏金黄的落叶也飞舞了七天。在阳光的映照下，微风吹拂着飞舞的落叶，打着旋儿的落叶像散落在空中的金子。

到了送遗体上车去火化场火化的环节，老爷子亲手在棺椁上盖上了国旗，并抚平了褶皱。

送别的音乐响起，是村庄故老相传的《承云》。可能生老死葬真是人一生当中最大的事，纵使古树仍然屹立不倒，家族的使命已经被时光消磨殆尽，被后世子孙尽数忘却了。《承云》却因自古以来都是生葬所用音乐，流传了下来。

载着遗体的车被人群环绕，走走停停，始终无法提速，每个人都机械死板的朝目的地走去，带着悲伤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的目的地是阴间。

车子最终还是在人们的挽留和不舍中提速离开，但却并没有驶向火葬场，而是到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