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有胖次（1 / 1）

寒地新手村的天色已晚，荒僻的乡村小路只有零星街灯断断续续地闪烁，而从远处的城镇还能隐隐约约听到有行人游走于繁华夜景之中的喧闹声，倒是显得这个寂寞的乡村格格不入。有寒风呼啸着，当过往的乡民开始陆续从田里回家时，地面的水雾也开始像被强制切入一般缓慢浮至上空，这个曾被林森夸赞的极具真实效果的游戏场景现在变成了现实。

不一会儿，整个小小的新手村就被一片浓白的水雾笼罩，连村民的玻璃窗户前都开始一点点凝聚出细密的水珠，这也正是《挥斥方遒》里一个特殊的时间设置机制——新手村的白雾隆起，代表夜晚9点半的来临。所有玩家和村民都必须在晚10点钟声敲响10下之前赶回村落或是附近可落脚的安全城镇，因为失去白雾庇佑的地区就是野兽横行、邪魔四现的杀戮狂欢游乐场，高等级的野怪会无视区域的限制在这个时间流窜于整片大陆，一不小心就可能面临重开的悲惨结局。

透过厚重的木门，响起轻轻的敲击声。一个满脸胡茬、神色沧桑，眼下的黑眼圈纠缠着眼袋和劣质烟草味的猎户状的中年男子背着一坨昏睡的通体打着模糊马赛克的不明物体走进内室，他的薄外套因为那些白雾已经略有浸湿，几滴腥咸的汗珠从红褐色粗壮脖颈划下，一路游走于男子结实的蜜色胸肌之间。猎户男子连呼带喘将不明物体卸下，向前方点了点头。

随着猎户男子的视线向前推移，越过有些穿模而破损的木地板，一个男人正坐在只有零星昏暗灯火分布的破旧房间里，旁边的火炉倒是不时冒出些跳跃着的破碎火星让这个寒酸的地方拥有南国春天般的宜人温暖，男子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像是烙铁的精致器械，板凳底下还放着一排型号各异的铁锤。他的头发十分蓬乱，像是被雷劈过一般，人们可以轻而易举看到他戴的老花眼镜上反射出类似某种操作示意图一样的东西，他正专心研究着一副机械原理图还有桌子上的镶着五花八门的嵌合齿轮的金属板。看到猎户来了便不紧不慢地放下手头的活计转而瞥了一眼有些狼狈的猎户和地板上的不明物体，男子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莱顿，你又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然而没有等到那名名叫‘莱顿’的猎户回答，他便自顾自继续抱怨道：“我需要更换这些巡回机械猎犬，但还不确定它们是哪里出了故障，所以我就把它们全都更换掉。”

男子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缓身起来整理一遍工具箱，他在一只木柄的旧放大镜的帮助下瞥了一眼机械设计图，仔细窥向那些肉眼很难辨别的微小金属部件上。“没办法，机械猎犬们的损耗越来越频繁，这已经是这周的第四次加班了。最近白雾外的那些怪物们越来越猖狂残暴，我也不知道我们的巡回机械猎犬还能支撑多长时间，也许再过不久，可能我们就被迫需要用上村里那几架淬毒火焰石炮了。”男子有些悲凉地说道。

自来熟的莱顿则熟练地脱下外衣找了个靠近门板的柜子便有些随意地将外衣扔了过去，他为自己点了颗烟，猛吸了几口烟草烧灼的空气后便拍了拍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他看了看四周问道：“先别管这个了，欧珀。你总是杞人忧天，再凶残的野兽也不会无视规定穿越白雾，这时千百年来这片大陆默认的规定。这些金属猎犬能受伤也只是因为它们离白雾边缘太近了，而这也恰好是我们村子的边缘地带，所以都是正常现象。现在，别管桌子上那些七零八落的零部件了，管一管你饥肠辘辘的亲弟弟吧，我为了尽快帮你买你的那些定制轴承和127mm管径的合金管跑了周围三个小镇！”

“所以东西买齐了吗？它们有大用处的，一个都不能少。”欧珀冷不丁地向这位舟车劳顿的亲弟弟提问道。

“齐还是齐了的”，莱顿显然有些愣怔，他突地停顿了一下：“不过听我说哥哥，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就仗着自己弟弟好心无法拒绝你的要求，就这样混蛋地奴役最亲的亲人，简直是特大号混蛋！坏透了sbhcjwbui&**”

“我准备了苏黎世炖鸡、奶油蘑菇浓汤还有苹果酥皮馅饼，都放在厨房桌子上，扣着银色罩子的那堆就是。要是想再找点干的吃，橱柜底下放了一篮黑麦面包，应该还热着。你先吃晚饭吧，不用等我。”欧珀面无表情打断了莱顿的抱怨连击，看着自家弟弟美滋滋奔向厨房，他又开始手头的工作了。

说来也很奇怪，明明是亲兄弟中的兄长，欧珀因为长期的室内工作不见阳光，在面相倒是比整日外出奔波的莱顿小上不少。欧珀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在寒地新手村唯一的铁匠铺工作，而这个“唯一”所带来的工作量自是不言而喻的，他习惯性地被迫熬夜到很晚，巨大的工作量让他忙碌的工作生活更加忙碌。欧珀倒是很想收个学徒减轻自己的工作负担，可是在这个家庭小作坊里，自己大大咧咧的弟弟显然是没有什么铁匠的天赋，更是没有干些小杂活的时间。村子很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每个人似乎都像是被设定了一般有自己固定要做的事，还有每日那种雷打不动的诡异规律性。欧珀不想再往下想去，总而言之，他很累，但是却一直招不到徒弟，还挺困扰的。

地面上躺着被莱顿放下的不明马赛克团，欧珀像是习以为常又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穿过了那个奇怪的东西，这种场景放到现实生活中绝对会掀起一阵惊叫闹鬼的热潮，可是在这里，所有的不同寻常都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就像是毫无感情的游戏NPC，只能在特定的场景说着些特定的话而做一些特定的事一样，诡异又超现实。

“嗯，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来着......”欧珀喃喃道：“至少这批机械猎犬还能用到下月月底，镇里的制造拨款就下来了，至少村长和奥茨警员他们不会强迫我顺便把那些在猎犬身上脏兮兮的战争残余清理掉，虽然我有点强迫症，挺想这么干的。鬼知道它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这些小可怜变得如此凄惨而肮脏......”

滋滋作响的焊机声充斥着整个区域，而这个辛劳的铁匠师傅继续他的工作，他更换了整个机械猎犬的外壳，并在上好每一个齿轮与能量矿石后再次检查了一切，他的手艺还是如此精妙绝伦，数十分钟后，他所修理的巡回机械猎犬便再次威风凛凛，得以开展正常的巡回守卫工作。

“最后，只要把这些残局都清理干净，我就完成了”欧珀瞥了一眼满桌的狼藉，伸手挨个儿摸了摸重焕光彩的那些活蹦乱跳的机械猎犬的小脑袋，任谁也想不到这些在现在看起来只是和普通小型宠物犬无异的机械小玩意们，居然是敢于和雾外那些凶悍的幽灵食人蛛搏斗的战斗高手。

不过，哪怕此刻没有这些机械小狗的陪伴，欧珀也并不孤单，在这个铁匠维修点的某个角落，那团打着糊糊马赛克的不明生物正肆意蠕动着，它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依稀之间如果仔细观看的话，能勉强看出一个蜷缩起来的人类生物的形状正一点点展现出来。

可劳累的铁匠欧珀并没有发现，他听到了某种挪动食物之下掩盖的咀嚼吞咽声，那正是莱顿在厨房狼吞虎咽。欧珀只是耸了耸肩，抓起一只陶瓷茶杯就要去卧室休息了，幸好今天的炭火烧的很是满足。

当他走出铺面上楼的那一刻，一阵无形的波动向不明物体席卷而来，不明物体的上方凭空出现几道半透明的像是空间折叠一般的折痕，不时有一些翠绿的不知名的代码条闪现。几番折腾之后，模糊的马赛克团彻底消失，一个沉睡中的只穿了胖次的陌生男子睡倒在地板上，那正是林森，不，准确的说，是林森二周目创建的狂战士角色——‘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