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史郭卜献公伐戎，卦象虽胜而不吉（1 / 2）

前六百三十一年，晋献公在位二十二年。得益于献公对家族使命的负责，国家发展还算不错。但献公有一大爱好，那就是征伐。人不犯我，我就犯人。你不招惹我，你那我就主动去找你。献公脾气甚是暴躁，一言不合，就整活儿，谁不服，我就干！献公这一大特点，也是让邻国诸君甚是头疼。就好比隔壁住一炸药桶，这谁受得了？大家都是能躲就躲，能不招理他，绝不招理他。但有时候晋献公很是任性，面对这种情况，邻国诸君也不得不出兵。

兴许是觉得邻居们太无趣了（说白了就是实力不够打不过），近几年，献公的目光转向了边疆的戎狄蛮夷。这下子，边疆的少数民族政权可算是遭罪了。这今天一“轰炸”，明天一突击的，谁能受得了？士兵疲惫不说，这也让部落首领精神疲惫啊！

这几日，献公猫在屋子里，又开始打自己的小九九了。献公喜欢征战，还特意将军队里用的立体流沙地形图，搬到了自己的寝宫了。为了看着方便，晋献公命人做了一个放大版的豪华地形图。献公很是满意，将其视如珍宝。这还是除美女外，第一个让晋献公如此爱不释手的东西。

只见献公猫着腰、撅着腚，俯在地形图上。眯缝着眼，眼神在地形图上来回跳跃，也不知在寻找什么。有时眉头紧皱，若有所思；有时抿着嘴，黑黝黝眼珠子在眼睛里打转；有时又摇摇头，像是在否定先前的想法。

后面的仆人端着茶，小伙子刚来不久，不知道他这位主子的喜好。只觉得屋里静悄悄的，连声蚊子叫都没有，再加上夜幕降临，屋里烛光影绰，温暖安适，待得人直打盹。小仆人在主子身后站着，头一磕一磕的，甩着脑袋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

献公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睛在地图上搜索。突然，献公的眼睛定在了一处，在烛光下，只见献公的眼睛发着亮。

“就是这里了！”献公突然拍案大叫一声。

后面打盹那伙计魂都吓飞了，险些没把茶盘给摔了。心说，怎……怎么个事儿？哪里？

献公转过身，对身后端茶盘的那个伙计说：“去，现在就去！”

那伙计刚回过神儿来，还处于懵圈状态，瞪着两只铜铃大的眼睛瞅着献公。

“现在就去找史苏、郭偃两位大人，让他们速速赶来！”

“哎……哎，好，我现在就去。”

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小伙计端着茶盘就往外跑。

明月当空，夜深人静。深秋的夜里，凉意整整袭来，冷风穿透单薄的衣衫。伙计双手揣着袖子，打着寒噤。心里抱怨道：“什么事非要这黑天半夜的去找人？人家不睡觉吗？关键两家还一东一西，离这么远，可是苦了我了，这深更半夜的跑出来报信。”伙计嘴里嘟囔着，踢着路边的石子，向巷子深处走去。

走到史府门前，伙计叹了口气，走上台阶，上前扣了扣门。

……

无人应答。

在叩。

……

鸦雀无声，只有叩门声在空气中回荡。

伙计心想，这史府这么大，难不成连一个守门打更的都没有？

继续敲。

伙计隔着门缝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还伴随着说话上：“来了，来了！谁呀？！这深更半夜的敲门！打扰老子美梦！”可以听出来，说话人很是不耐烦。

门外伙计先是一犹豫，继而想，我是大王派来的人，难道他还敢打我不成？！

于是，清清嗓子，大声说：“传大王旨意，宣史大人现在进宫~”伙计特意拉长声音，以表自己的身份。

“大王？那个大王？那个大王会深更半夜找人进宫？拿君主开玩笑，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当骗子也不过过脑子，就你这样，当骗子也不是个出类拔萃的！”

嘿，这是什么话，我黑天半夜辛辛苦苦来找人，你不但不邀请我进去喝碗茶，还这般讽刺人！我看是你活腻歪了！

门外这伙计刚想开口回怼几句，就听见另一个声音从门里传来。

“唉，休得无礼！门外可是大王的人？”

门外伙计：“正是。”

“可是要找我现在进宫？”

诶，他怎么知道？看来这个就是史大人了。这样想着，回答道：“正是。”

只听门里的人命令道：“开门。”

大门打开。史苏抱拳拱手：“家丁鲁莽，还请大人恕罪。大人不妨进寒舍喝碗茶暖和暖和？”

伙计哪受过这种礼节，自己虽然在君主身边，但也不过是一个端盘的，没有君王俩字做依靠，他什么也不是，他还不至于没有这个自知之明。

刚才还很生气，但听到史大人的这番话，心里的气顿时烟消云散了。

伙计连忙躬身行礼：“使不得、使不得。史大人高看了。既然大王的旨意已传达到，那我就不多停留了。小人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好好好，我正准备进宫。没想到大人就来了。我马上前去。”史苏说道。

伙计也想进屋暖和暖和，但还有一个人没有通知到，他可不敢懈怠，要是耽误了什么，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从史府出来，伙计又马不停蹄的赶到郭大人府上。这回开门倒是痛快。家丁进内庭传信。郭偃出来，将伙计请进屋内，沏茶款待。这回伙计也没推辞，衣衫单薄再加上外面确实有些冷，伙计喝了一壶茶，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待郭大人准备好，一行人便一起向皇宫赶去。

当他们来到献公寝宫时，史大人已经到了。

一行人相互问过好。献公开起了正题。

“孤想后日征伐骊戎，特请二位史官前来占卜预测。”

听完献公的的话，史苏和郭偃皆是一阵无语。

史苏虽然有预测到今晚宫里会来人找他，但他始终认为是自己的预判出了错误，毕竟最近朝内外都很安静“祥和”，应该不会有没有什么事情。但他是万万没想到，献公这个时间招他进宫，既然是为了这种小事。

郭偃脸色也没好到哪去，心想，占卜？白天占不行吗？干嘛非要黑天半夜的把我们叫出来？白天给你当牛做马，晚上也不让人休息，还让不让人活？

两位是欲哭无泪。但来都来了，那就卜吧。

史苏占了一卦，沉吟一声，道:“能获胜但不吉利。”

“爱卿这是何意?”献公不解。

史苏对答道:“遇到的龟兆是，交会之处衔一根骨头，在齿牙之间搅弄，我戎夏交相冲突。交相冲突，这意味着交叉取胜，我因此才说胜而不吉。”

顿了顿，史苏继续说：“况且怕有口舌，离间亲人关系，国人因此离心离德。”

献公说:“哪里会有什么口舌!有没有口舌取决于寡人，寡人不听口舌，谁敢兴起口舌?”

史苏说“如果真要离间，那么您必定会心甘情愿听进去，乐意听而不知受蒙蔽，您又怎么能够防止口舌呢?”

献公不听，坚持要起兵征伐骊戎。并且振振有词：“寡人广开言路，身边都是清明臣子，难道还有人会陷害孤？”

（附：献公所谓的“广开言路”、“清明臣子”只是他认为，并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

史苏、郭偃两位史官听了这话，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心说，要打你就去打吧，反正谁也拦不住你。

两位都没有很意外主子的反应，因为习惯了，所以也就成了自然。献公以往也会找他们做占卜，但也就是走走过场，他真正采纳的也没几回。

占卜也做了，该说的该劝的都坦白了，听不听就是他自己的事了。任务完成，告退回家！

史、郭两位史官告辞回家且不说。

单说献公这边。这位又折腾开了，说干就干。第二日上朝，便派大将先轸为大将军，荀息为军师，率十万兵马北上征伐骊戎。

先轸没有停留，休整一日，翌日一早，便率大军浩浩荡荡北上前往骊戎。

一场波澜壮阔的战争即将展开。秋风瑟瑟，草原上齐腰高的枯草随风摇动，两军对垒，剑拔弩张。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将士们手持刀枪剑戟，队列整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敌军，随时准备展开激战。

先轸身披铠甲，立马横枪站在队首，抱拳行礼，向对面敌军阵营大喊：“晋国将军先轸，对面何人，报上名来！”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何人，只要知道我今天来迎战，就是来取你的首级的！”

“我不和你们这些无名小卒动武，快叫你们的大王前来投降，还可饶他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