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醒来醒来(2 / 2)

刚进门,就有人跟我挥手,还清脆但不扰民的喊了一声:“云飞,这边。”我无精打采的走过去,坐下,屋子里的冷气让我禁不住哆嗦起来,原本的一身阳气,现在感觉都被女鬼吸光了似的。

“你好,我叫徐芳,你叫我徐医生,或者小芳姐,都可以。你冷么?我给你点一杯热巧克力吧。”我默默点了一下头,徐医生就冲服务员挥手,帮我点了。

“怎么样,回家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么?”徐医生侧头看着我继续问。要是在从前,我会很有礼貌的回话。但现在,我觉得,每一个对别人的反应,都重逾千斤。我就是不想说话,不想回应,我想闭眼,闭上这个世界。所以,我真的就低着头,好像没听到她的问话,一声不吱。

徐医生也没着急,起身去拿了些小点心,摆在小盘子上,还配了个小叉子,给我摆在面前,说:“这几种小点心挺好吃,强烈推荐尝尝呦。”我依旧没反应。徐医生依旧不着急,看着我,观察着,想着怎么再尝试跟我沟通。我从桌面上的反光都看到了.虽然知道自己很没礼貌,但,开口回答问题,真的有千斤重的感觉,我还在努力举重打开嘴上的闸门呢。

热巧克力来了,那种可可的香,让我略微精神了些。我双手捧着热热的杯子,吸取着热量,让暖流驱赶着一进门被空调吹进身体的阴冷。再喝一口热流进肚,驱掉从心里到脑顶的寒气。终于,好像千斤闸门举起来了,我微弱的说了一句:“徐医生看着好年轻啊,我都以为你是学生了。”

“嘿嘿,谢谢。不过我本来就是很年轻呀,我刚22岁。”徐医生说。

‘22?大学刚毕业?那能治个什么病?我从小到现在见过的心理医生可能都比她多。’我心里开始犯嘀咕,不信任感悄然而生。毕竟从我开始做梦疼痛,被太多医生评估过,就没有知道我是什么毛病的,甚至都没能解决我的疼痛问题。我又陷入了沉默,不想说话,不想浪费力气,浪费时间。

“回家后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比如很累,浑身酸痛,不想动,之类的?”徐医生继续边问边说:“你之前经历了很大的刺激,一般都会有这样一个缓和恢复期。”

我不想回答,不就是试探下我有没有重度抑郁的症状么:从精神上的疲惫,发展到肢体症状。我都懂,就是懒得说。但看她自信得好像啥都懂的样子,我忽然想打击她,就问:“怎么能区分现实和梦境?”这问题就是我实际的问题,但通常都会被认为我已经病程发展到分不清现实的妄想阶段了。

“掐自己一下?”徐医生答。

不知为啥,我的怒气噌的就上来了。‘就这?这就专业人士给的答案?今天非好好怼怼不可。反正你觉得我精神病,我就掀桌给你看看。’

“我在梦里掐自己也疼,醒了也疼。梦里的疼还能延续到睡醒,这是什么病?”我努力说出好多字。

“你怎么知道自己在梦里也疼?也可以是醒来的疼让你觉得是梦里带来的呀?”徐医生说。

“你怎么知道自己在梦里要上厕所?!难道你憋醒了还觉得是梦里带来的憋?就不去了?能知道就是能知道啊!还有什么好问的?!”我开始怼。

徐医生观察着我的反应,捏了捏笔,略微认真些的说:“对不起,我是想让话题轻松些,但现在我明白了,这是个让你很困扰的问题。我可以尝试解释一下。”然后徐医生就讲了些名词、定义和例子,有些浅显的我都读过。高深的回去可以自学。

“...所以,从梦里回到现实依旧带着梦的感觉的问题,也不怪大夫们不信你,因为这是很现代才被认同是真实的而不是幻觉。我这样说,有点帮助么?”徐医生小心的看着我问。我点点头。这才有点专业的样子,我也就不冒火了,本来就感觉自己阴阴的,没有什么能量,火冒不起来,顶多冒烟。

正当我慢慢放松的时候,一个发现忽然让我浑身紧绷,甚至想逃!因为,从桌子上的倒影里,我隐约看到,徐医生的眼睛,变成了梦中月亮似的样子,淡白瞳孔,浅黄虹膜!我甚至都不想再次确认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更不敢抬头跟她对视,就努力的低着头,好像在阻挡着她的目光的窥视,最后终于落荒而逃。

徐医生站起来关切的看我跑掉,然后坐下,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问号,心想:是哪里不对,让他起疑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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