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巍山麓(1 / 2)

付白“咦”了一声,说:“我竟然不记得当年还有这样一件事。你是怎么记了这么多年的?”

季鸿没有回答。刚刚回忆了一遍所有事,他觉得曲靖山十二年前应该确实是从上官子初那边听说了什么。昨天夜里在酒馆内,那个女子屋内的迷魂香,让季鸿想起一种叫“错经散”的粉末,不知道曲靖山是否曾经用过。但是想要确定这事,还得下山一趟。

想到这里,季鸿心里有了些定夺。

季鸿对付白说:“我想,曲靖山这个人,可能和我家这一场事有些关系。今年的集会,我得去一趟,确认一些事情。”

付白听了,似乎是有些迟疑和担心,他说:“并不是劝你别去,自从十年前那件事后,你们和上官府的关系就很紧张,很紧张!已经不能说是紧张了,我是觉着,最好还是让别的人,认为‘季鸿’已经死了的好些。”

“不用担心,他不会被认出来。”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师父,您来了。”季鸿转头看见阿青,起身行礼。

付白也转身看去。他并非从未见过,只是他来拜访的时候,阿青大部分时间都紧闭房门不出。付白只是从季鸿嘴里知道了,这是一位女子。

仅仅有几次,付白见阿青从屋后攀枝入林,瞧那身法,似乎和长怀安有些类似,又见过几次后,他才有了那个关于“长怀安的女儿”的猜测。

付白随长怀安居于眉山岛,却不是长怀安的弟子,而是长怀安于若干年前,在应天府某处市集街边发现,带回去的。

眉山岛远离内陆,若无上乘轻功,乘船需一个日夜才能到岛上。因此,眉山掌的掌法并未在内陆流传,只有武林大会时才或许有机会见到。关于眉山掌,有很多版本的市井传闻,但孰真孰假,就说不准了。

世人皆道眉山掌不传女子,付白曾怀疑,若是长怀安之女,是否会有例外。但这样的猜测也只是偶尔冒出的念头。付白与长怀安众弟子年少时便熟识,可以说是与他们一同长大,从未在岛上见过有什么女子。

季鸿时常把他的师父挂在嘴边,夸赞不绝于口,付白却从未和他师父说过一句话,应该说,连看都没好好看过一眼。

其实,付白比季鸿更好奇,阿青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此时,付白见阿青走近,也起身作了一揖,同时悄悄打量起她来。

瞧那身形和语调,阿青应该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但付白看到她的脸时,还是重重地吓了一跳。阿青一席青色衣袍,腰间用一条红色纱带束着,略显清瘦,本来该是好看的。她戴着一顶斗笠,虽然具体面容看不真切,但隐隐约约有两道深深的暗红色血痕从额角延伸至嘴角,在薄绢后若隐若现,不知道是烧伤还是剑伤。

付白心中默默打消了那猜测。他认为,像长怀安这样德高望重的人,大约是不会允许女儿受这样的伤的。

阿青瞟了一眼付白,对季鸿点点头,道:

“现下上官府掌门的是上官子初的胞弟上官邢,但上官邢并不常回上清关,所以大概是不会在集会的时候现身。眼下,天门山集会实际已经是曲靖山一派为首,所以不用担心。你跟着我去,说是我的弟子就好。”

季鸿没想到平日里总是劝他放下“复仇”的师父居然主动提出一起,惊喜道:“师父也要一同去吗?甚好。”

付白又是一揖,有些怀疑地问:“敢问前辈是如何得知得这些细节的?莫非前辈也曾参加过天门山集会?”

阿青正欲离去,听到付白所言,似是冷笑地哼了一声,道:“江湖传言罢了,你不知道,只是你从不注意而已。”说罢一拂袖,几步之间已经走得远了。

付白有些尴尬,但还是在心里暗赞阿青的身法。转头问季鸿:“你师父的脸怎么啦?”

季鸿说:“我也不知道,师父只说是从前被人划伤的。”

季鸿第一次见到师父时,师父的脸便已是这样,他过去曾经问过一次,见师父并不想多说,后面就再没问过了,只是觉得,那可能是师父心中的一道伤痕。

季鸿略抱歉地对付白说:“我师父脾气有些古怪,你别挂心上,她其实只比我俩年长几岁而已。”

又说:“如果你叫她‘阿青’,也许她会高兴一些。”

季鸿忽然想到一件事,说:“对了,付白,你刚刚不是说,我师父可能是长怀安的女儿吗?如果此事属实,你会不知道?”

“我只是长道长养子,虽然熟悉眉山岛,但是对长道长的家事私事其实一概不知的。父亲也不让我问。”付白耸耸肩,说是要去看看其他朋友,就这样辞别了。

季鸿其实打心里感激付白,因为过了这么多年,哪怕后来季府家道中落,付白也从来没有和他断了关系。

四月,天门山集会。

动身前一晚,阿青把季鸿叫到房里,问:“鸿儿,我那日听见了你和你那个朋友说的,关于曲靖山的事。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你怀疑季府这件事和一把发簪有关,那把发簪现在哪里,你知道吗?”

季鸿刚刚没有告诉付白,季府浩劫后,他曾经回去过,看见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似乎上官家是在找什么东西。当然,发簪一事,只是他心里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根据。他一直带着那簪子,但又怕师父知道后,会把他软禁起来,不让他去寻仇之类的。

现下师父主动提起,他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

“回师父,其实,一直在我手里的。”

阿青非常惊讶,说:“可以把它拿来给我看看吗?”

季鸿回房,再进来时,手中拿着一块绣花绢布。季府遭遇大祸那晚,母亲并没有戴这簪子。确切地说,当季鸿推门时,只看见母亲披头散发地靠在离自己没有多远的地方,似乎是正在赶往他卧房的路上。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