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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哲衍没有戴耳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没听到他的声音。

“学长！”纪光山只好走到他面前，夸张地挥了挥手。

“嗯？”姜哲衍这才有一点反应，缓缓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收起了游离的目光，“你是纪光山，对吧？”

居然记住自己了。纪光山听着他犹豫的口气，点了点头：“我刚去听我们学院的国奖答辩了。”

“我也刚答辩完。”姜哲衍的语气稍微自然了一点，往前跨了一步，从绿化带里走了出来。

西装外套是羊绒的，纪光山看到他身后醒目的木屑，提醒道：“你的衣服后面弄脏了。”

“哦，谢谢。”姜哲衍回头看了眼，脱掉外套轻轻拍了几下。

纪光山看他的反应，觉得奇怪又说不出问题在哪儿，和之前面试时坐在自己对面的学长判若两人。

两人之间没什么话可说，但纪光山还是跟着他走了一段路。

“其实，我刚想找你来着。”姜哲衍似乎知道他在后面，冷不丁回头，冒出一句话。

“找我？”纪光山惊讶地反问。

姜哲衍转身坐到路边的长椅上，又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他过来：“这周五有空吗？”

“早上有节实践课，下午就没事了。”纪光山回忆了一下课表，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

“这周有一个未来科技论坛，是我们学校承办的。昨天会议的负责人联系我说，有个志愿者打球摔伤了，要我再找一个过去。”姜哲衍说完，认真地抬头看向他。

“你让我去？”纪光山将信将疑地指了下自己。

“对，这个会议大概有一半外宾，分八个主会场，其中四个是英文汇报，会安排同传翻译，或许会有机会接触到你们行业的前辈。”

姜哲衍的语气很温和，像是在和他商量。纪光山当然不会放弃任何机会，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时候面试？”

姜哲衍闻言微微扬了下嘴角：“我一周前刚面试过你，你有多少能力我还不清楚吗？”

意思就是直接去就行。

纪光山受宠若惊，反而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谢谢学长……的认可。”

姜哲衍不置可否，拿出手机：“这是我的微信，你加一下。我把注意事项发给你。”

“直接加微信？”纪光山看到他递来的二维码名片，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不就是半个月前他在图书馆里幻想的场景吗？没想到绕了一大圈，居然以这种方式实现了。

激动了几秒后，纪光山赶紧掏出手机扫码。消息刚发出，他就通过了自己的申请。看着好友列表里“姜哲衍”三个大字，纪光山的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果然搭讪光靠颜值还不够，到头来还是得用真材实料吸引对方。

姜哲衍省去了打招呼的步骤，发来了一份PDF文件。

“只剩两天时间了，你熟悉一下流程，有不懂的地方直接问我。我和你一个组，是你们的组长。”

纪光山点开文件，一边问道：“学长都读博了，还有时间做志愿者？”

姜哲衍听完吐了口气，似乎也有些无奈：“其实我是直博生。读博第一年上课、定研究方向，并没有做出太多的成果。而且我也不是每个会议都有精力投稿的，以志愿者的身份接触一些前沿科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原来是直博生，那就相当于只比自己大一届。纪光山默默算了下，觉得自己在图书馆把他误认成学弟，也不算看得太走眼。

“汇报结束后，会有半天的自由会展，需要你去陪同。这是工作相关的全部资料，你尽快看完。”见他许久没说话，姜哲衍起身披上外套，朝他挥了挥手，“我先回实验室了，记得再发张一寸照片给我。”

“好，学长再见。”纪光山回过神来和他告别。

等姜哲衍走远后，他又打开聊天界面，傻傻地干笑了一声。

第5章 大数据：今晚又加班

姜哲衍忙完回宿舍，习惯性地打开小破站看一眼。在首页，又出现了光栅学长的视频：【家人们！图书馆要微信事件有后续了！】

这一次推荐的原因不是新加关注，而是直接上了热门。姜哲衍看到这个突兀的标题，甚至一瞬间产生了取关的冲动，不想再让他污染自己的首页。

但最后，他还是怀着好奇心点开了视频。因为视频的封面是他本科学过的《量子力学》教科书，姜哲衍倒要看看他怎么用物理整活。

up本人依旧没有露脸，采用了对着书桌俯拍的视角。视频一开头，up主就使劲地拍着桌上的《量子力学》，用三分欣喜两分激动五分撕心裂肺的声音喊道：“家人们！图书馆要微信事件有后续了！但是这件事吧，它结束了，又没结束；它是好事，也是坏事。”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我参加了学校一个社团的面试，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直到我推开教室的大门。”

“家人们，你们敢想象吗？就在一周前，我梦里想着香一香、甜一甜的小学弟，换了套正装，变成了比我高一届的学长，坐在我对面，是我的面试官。”

“这位学长他戴口罩看半张脸，真的很显嫩；但等他换上西装梳起大背头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学术的气息。我愿称之为——薛定谔的学长。吓得我连夜在学校图书馆借了一本《量子力学》，给我们量子物理的祖师爷薛定谔先生上了柱香。”

姜哲衍听得直皱眉头，很想直接发弹幕怼他：量子物理的奠基人是普朗克。

视频还在继续放：“总之，他现在成了我的顶头上司。我也如愿以偿地添加了他的联系方式，接到了这周的第一个任务，开始了打工人生活。”

“我不知道这个系列的视频还有没有后续。到目前为止，他应该还没有认出我。我对他呢，其实还挺有好感的，在被他面试的一瞬间，也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但是短暂的激动之后，只有——”

“恐惧。”

“真的太恐怖了，我一个刚入学的菜鸡，竟然要教大佬学英语？如果他真把我认出来的话，我的老脸往哪搁啊！”

因为这个视频上了热门，播放量很大，引来了很多路人围观。

up主的老粉都很激动，纷纷在评论区嚎叫：【这是天赐的缘分啊！光栅学长你可得把握机会，努力把学长追到手，到时候给我们录甜甜的生活vlog，当日更博主。】

【看着自己喜欢的up主从10个粉丝一路走到现在，学业事业双丰收，现在终于要谈恋爱了，真的好开心啊！】

但是不少路人粉却持怀疑态度：【这是事先写好的剧本吧？哪有人换件衣服差别就这么大。无聊的整活视频罢了，也就无脑低龄粉当真。】

【我又退出去仔细看了一眼，这个up不是学习区的吗？怎么整天做这种没有营养的垃圾视频，还给自己买热门，糊疯了吧？真不要脸！】

姜哲衍消化负面信息的能力一向不太好。虽然他也觉得这件事可信度不高，但网友的评论实在是太难听了。

他关掉电脑，去公共厨房煮了几个饺子垫肚子。吃完药后，一声不吭地躺进床里。

“嘟嘟——”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姜哲衍强打起精神坐起来，走到书桌前拿手机。

是纪光山发来的消息。

纪光山接到任务后，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修改了一下昨晚视频的文案，做好后期发出去，开始熟悉资料。

当陪同翻译对纪光山来说，已经不算一件难事了，但是未来科技论坛，顾名思义就是以科学技术为主的研讨会，介绍了许多由中国科学家自主研发的芯片。

纪光山看到什么半导体、纳米材料就头疼，觉得还是找姜哲衍问清楚比较好。

而且他要接待的外宾就是一位年轻的物理学教授，纪光山担心自己班门弄斧，不敢放过任何一个出错的可能。

【学长，你能和我介绍一下摩擦纳米发电机的原理和专业术语吗？这一块资料里讲得很少。】

姜哲衍很快回复道：【这确实是一个比较新的技术。你不用急，周五见面之后我当面和你说。】

【现在不方便吗？我就是想稍微了解下，你用语音就行。】

【抱歉，有点事要处理。】姜哲衍干脆地拒绝了他。

纪光山也只能就此作罢，回复道：【好，那学长忙完早点休息。】

等了几分钟，姜哲衍没再回复消息。纪光山看着草草结束的对话，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今天下午遇到他的时候，姜哲衍的心情似乎就不太好。果然再厉害的人，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刚关掉对话框没多久，电脑右下角又弹出了消息提示。

他扫了眼消息，看到了杭以晨的大名。

杭以晨是他妈妈同事的女儿，两人一起长大，算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