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赎身(1 / 2)

秦梵捂着醉酒后有些疼痛的头,看着柳儿。

虽然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未经人事,可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眼下两人却衣不蔽体地睡在一张塌上,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伸出手,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又缩回手,两三下穿好衣服,拿刀下榻。用刀鞘勾着柳儿的衣服递过去,扭过头说:“你先把衣衫穿好吧。”

柳儿心中怪异,不过还是掀开棉被穿上了衣服。

好巧不巧,秦梵就站在梳妆镜前。

不经意一瞥,就从铜镜中看到了些不该看的。急忙换了一边站,脸又热又烫,鼻子也燥热无比,一股热流流出,一摸竟然是流鼻血了。

当下尴尬无比,急忙封住鼻窍止血。

柳儿穿好衣裳,倚着床栏,轻声道:“公子,可以转身了。”

秦梵别别扭扭地转过身来,却见柳儿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我做什么?”

柳儿掩唇打趣道:“奴笑冬季如此寒冷,公子却火气太旺流鼻血了~”

秦梵赶紧擦掉鼻血,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那……那个,柳儿姑娘,我先前喝多了,可能对你失礼了,实在抱歉!”说完抱拳躬身敬了一礼。

柳儿顿时明白那股怪异感从何而来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公子从前没碰过女人吗?”

秦梵点点头,都不敢看她一眼。

柳儿有些惊讶,看着人高马大长相也是不错,竟是个童男?

于是起了戏弄之心,笑问:“公子既然自知有过错,那应当如何补偿奴呢?”

秦梵认真想了想,想起山下庄子里,男女间只有夫妻才可以同吃同睡。于是说:“按照我们那边的礼数,我要娶你为妻!”

柳儿笑了:“娶奴为妻?奴是绯烟楼的挂牌姑娘,除非交赎金废契,不然此生生是绯烟楼的人,死是绯烟楼的鬼。公子要如何娶我?”

秦梵问:“赎金是多少?”

柳儿认为他是个头脑简单的山野武夫,已经没有再逗弄他的心思,便冷声道:“赎金五百两银子,废契一百两,怎么,公子可还要娶?”

秦梵听了,伸手拿起竹篓,柳儿就靠着床栏好整以暇,勾着嘴角等着他找个借口离开。

然而与柳儿想的他就此离开不一样,只见他一通翻找,从竹篓中取出一个包裹,打开来看是一沓银票。

他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和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柳儿。

“这是六百两,你拿去交赎金废契吧。我是一介武夫,粗人一个,且江湖历练需登山陟岭比较劳累,但我娶了你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柳儿一怔,看着少年澄澈坚定的眼神,和那六百两银票。

从前没有一天不在幻想离开绯烟楼恢复自由身,可这天来了,她又觉得有些可笑。

她也不知道要笑什么。或许是笑少年太单纯,或许是笑这命运的离奇。

她娇笑连连,直至眼中带泪。

她没有接过那六百两银票,而是看着秦梵,缓缓道:“奴出身贫寒,爹娘早亡后寄住于叔母家中。十三岁那年,叔母将我卖给了人牙子换了十两银子,人牙子转手又将我卖给了绯烟楼,现已是第三个年头了。奴三生有幸得公子青眼,但奴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当不起公子厚爱。”

顿了顿,她又说:“况且,先前我们并未做那事,公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奴昏睡过去了。”

秦梵闻言,想起先前睡梦里打晕了和自己交战的对手。

原来现实里也打晕了啊。

“什么清誉不清誉的,方才和姑娘躺在一起的人是我。姑娘若不放心,我现在就去交赎金!”

柳儿有些难以置信,以为秦梵不懂这些,把她的玩笑话当真了。

“公子现在不懂自然不在乎这些,日后有心悦的姑娘公子会后悔莫及的。”

秦梵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都懂啊。男女非婚娶不可肌肤之亲,即使我们没有你说的那个事也算是肌肤相亲了,所以我得娶你!”

柳儿哭笑不得,再次告诫他:“公子想赎下柳儿,柳儿感激不尽,只是婚娶之事非儿戏。娶妻当娶贤,柳儿为奴籍,只能为妾不可为妻。且公子对奴只有愧疚之心无男女之情,日后若是遇到了心爱的姑娘因柳儿伤了情意,那就是柳儿的罪过了。”

秦梵挠挠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冥思苦想之际,偶然间瞥见了一旁屏风上绣有一朵金兰,想到一个典故,于是笑道:“那行,就先去交赎金吧!你不愿意嫁我为妻,但你也举目无亲。照你方才所说那个叔母更不可托付,你一介女流独行不易,正好我也是无亲无故之人,那我们便义结金兰,以后你就做我妹妹可好?”

柳儿见劝不动他,只有随他决定了。

且她无父母兄弟,如果有个长兄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想想不禁悲从中来,便整肃仪容,坐直身子,认真叫声兄长,认下了这个义兄。

秦梵高兴极了,把银票交给她:“妹妹现在可以收下了吧?下山可真好,不仅见到了许多美景,还有了妹妹,老头知道了一定也很高兴。”

想起柳儿的名字,又问:“你原名叫什么,常人哪有叫柳儿的啊?”

柳儿苦笑道:“柳儿柳儿,意味薄柳身,下贱命。至于柳儿过去的名字已在签卖身契时废除了,与前尘一笔勾销。”

秦梵宽慰道:“现在你是我妹妹,有了依靠不再是薄柳了,这名字不要了!就随我姓秦,名什么好呢?”

秦梵认真想了想,道:“我知道了!就叫瑛,王字旁一个英气的英,秦瑛,意味着如玉石一般美好!”

柳儿听了,泪水又夺眶而出,她下榻径直跪在秦梵面前,吓秦梵一跳。

“你这是为啥?快快起来!”秦梵想伸手扶她起来,又想起现在把她当妹妹了,也不可无礼。

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顿时觉得手足无措。

柳儿重重磕了三下头,白净的额头顿时红了一片方才起身。

“哥哥,赎身之恩、改换姓名之恩,柳儿此生都难以偿还!”

秦梵摆摆手,毫不在乎道:“这算什么恩情?老头,哦,也就是我们义父。生前常说为侠者,当行侠仗义、快意恩仇,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何况我这也算不上帮你,我只是刚好想有一个妹妹罢了!”

柳儿也不再多说,只是说:“无论如何,这份恩情柳儿都永远记在心中,以后愿随兄长同甘共苦,同生共死!”

又见外面已是黑夜,便说道:“天色已经晚了,赎身之事明日再提。今晚兄长就先在绯烟楼歇息如何?柳儿可以去其他姐妹房里。”

秦梵现在才算是明白这里不是酒楼食肆,以前没去过不懂,现在想来觉得不对劲,哪个酒楼食肆喝酒还有姑娘陪啊?陪着还陪到姑娘房里去了。

于是好奇问道:“看来这里不是我以为的酒楼食肆,那这是什么地方?”

柳儿发现这个兄长可真是单纯,又想起他说自己是一介武夫,想来此前在山中习武苦修,没有见过山外的浮华。不过也因此保留了一份难得的纯真。

于是她解释了一番,秦梵才算是明白了。

绯烟楼只是招牌,而它有一个俗称,就是青楼,青楼内的姑娘有各种出身,因此也有各种等级。

像是楚如烟这个花魁,容颜无双才艺绝伦,而且身份神秘在绯烟楼一直都是个自由人,卖艺不卖身,甚至卖艺也要看她心情。还有另外几位头牌虽不像她那般自由,但也是卖艺为主。

而还有一种就是官妓,一般为戴罪的官家女儿,抄家后男子流放,女子充入青楼作为官妓,卖艺卖身且不允许赎身,此生只能死在青楼。

而柳儿身无长技,又是被一纸契约卖进来的,是为奴籍;虽说可以赎身,可是价格高昂且没有人愿意为奴隶花重金,因此生死都任人宰割。

唯一幸运的是柳儿尚有几分姿色,且一直服侍楚如烟。因此张妈妈没有过多强迫柳儿卖身,只是陪酒作乐,再加上客人出价才会去伺候。

听后,秦梵马上拿起刀和竹篓,对柳儿说:“此处不是好地方,外边可以住的客栈多的是,为兄今晚就带你离开,你把要带的东西收拾一下。”

柳儿闻言十分激动,立刻擦干眼泪,将这些年攒下的首饰细软都收起来。

像是衣裳这些都没带,左右出去了后可以再买。

柳儿带着秦梵出了后苑,来到白天喝酒的大堂,夜晚这里更是热闹非凡,人们饮酒作乐,莺莺燕燕们游走在席间,香风浮动,使堂内一片奢靡景象。

径直找到老鸠,秦梵说明了来意。

“张大娘,我要给柳儿赎身废契!”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