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五区清道夫（1 / 2）

西郊区的站口空无一人，随着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临近十一点整，磁悬公交缓缓到站。走过钢化玻璃门，凌与面无表情地进入了车厢。磁悬公交里静的出奇，电子屏上光彩夺目的广告此刻却愈发凸显出盛大繁华过后的空旷与冷清。

凌与找到位置正要坐下，小腿的疼痛瞬间袭来。他眉头一紧，捂住小腿，闭上了眼，无力地叹着气。

“凌，回去我们用冰块敷一下吧。”

凌与闭着眼，头靠着窗户，喉结动了动，随即又淡淡地笑了笑。

“好。”

窗外的夜色一幕幕远去，只有凌与一起一伏的喘息声伴着不安的心跳。

深夜，通天磁环最外围超过半数的银白胶囊已经关停，滑进与外环相接的内环待机，所以等待的时间明显比白天要长。凌与走出磁悬公交，穿过隔离层，进入了悬停的胶囊小室。凌与从小到大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家出走了很多次，可乘坐通天磁环出走进入地面层却还是第一次。深夜的通天磁环虽然趟数少，但乘坐感觉却出奇地轻盈快速，眨眼间，地面城的光亮便映入凌与清冷的眼眸里。

夜晚的地面城和地下城一样，无不是交织在一片灯火通明的城市里，上演着一幕幕悲欢离合。

凌与一如既往地走出小室，穿过隔离层，转到南二环的磁悬公交。十一点以后，就算是地面城，闪烁着灯光穿梭在城市之间的磁悬公交也减少了趟数，只有间或的一两趟徐徐驶过，其余的都是私家飞行舱，迅捷如流星雨一般穿行在楼宇间。

下了磁悬公交，乘坐着透明小胶囊，东八-五区的高中由一片暗淡模糊渐渐变得清晰可见。

校门口的铁门依旧是开着的，内嵌在校服里的感应设备会被密布在校门口的红外检测设备访问，随后发放许可通知，所以学生依旧是能够安然通过校门的。

凌与踏进校园，走上一片漆黑，仅有应急灯与绿色通道标识闪烁的楼道，心里感到莫名的冷清与寂静。凌与看向教学楼向外垂下的绿萝，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叶片之间细微的摩挲声。

走进教室，打开最前排的灯，凌与走到座位边，蹲在一旁，在课桌肚里翻找。摸到厚实的练习册，他一把抽了出来，又看向一旁无衍的课桌，整整齐齐的一叠全是白天在课间做完的作业。

无衍这家伙，看起来懒懒的，下笔倒是挺迅速的。

凌与拿到练习册，迅速关了灯，在一片黑暗中下楼，朝着校门口走去。

冷风渐起，凌与感到一阵眩晕，紧绷的大脑在寒风的刺激之下显得更为迟钝凝滞，他不由得紧紧捂住了额头。

往日的记忆涌入脑海，脑部中心突然炸开的疼痛逐渐淹没了凌与的意识。

“辗转挣扎在濒死般疼痛的人啊——”

随着剧烈的头疼，凌与感觉到意识深处传来一阵空灵的歌声。如同梦里传来的悠扬的小提琴声，在耳畔呢喃。

等等，梦里的呢喃？！

凌与瞬间睁大了双眼，心底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恐惧。可歌声却越来越响亮，愈来愈清晰——

“迈出这艰难的一步，你将不复往日的痛苦！”

迈出什么？

什么叫做不复往日的痛苦？

她是对我说的，还是在指挥着别人？

凌与环顾四周，偌大的校园里，此时只有他一个人。就在他继续往前走时，声音又渐渐消散了。

“音，你刚才放的什么歌啊，差点人都吓没了。”

凌与调小了tiny的音量，长舒了口气。

“凌，听得见吗？刚才音和你断线啦！对了，刚才你和音说的什么呀？”

“你刚才说你断线了？”凌与拿着练习册，朝着校门口走去。

“是呀，怎么啦？不过现在听得到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刚才没放歌？”凌与睁大了双眼，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刚才连网络都断线啦！怎么会有歌声呐！”

“难道说，我出现幻觉了？”凌与摘下耳机重新佩戴，把声音开到了最大。走出校门，走过无人的人行道，他经过一旁的商业广场，书店等一众店铺早已经关闭。

寂静无人的街道，仅有依稀的路灯闪烁着惨白的灯光。凌与停住了脚步，透过依稀的灯光，远处被擦拭得光亮如新的地面上，曾经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倒在了一片血泊里。他默默地走过，仿佛在对着这个受尽痛苦却不被世人所理解的生命默哀。

“生命啊，它璀璨如歌——”

依稀清透的声音穿过梦境，直抵耳畔。“音，我听见了，这次是不是你放的歌。”凌与缓缓调大声音，却没等来任何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