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本性（1 / 2）

远足从来都不是一场轻松的旅游，而刘练更不是一个喜欢旅游的人，当踏上路途的那一瞬间，对他涞说则是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这是一场自己与自己的对决，是在大自然的严酷下感到自己的渺小而退缩，还是在征程中踏平那些深埋于思维中根深蒂固的畏惧。不到最后，不会得出答案。

刘练并不觉得自己像古往今来的旅者，而更像是一名身兼使命的士兵，这是一场长征，而目的地则在胜败分明之所。

向前走，没有过多的思考，没有周密的计划，迈开步伐，随心所欲，追寻自己，引领自己，超越自己。

想要计划一次开心舒适的旅行或许不容易，但是想要自讨没趣的受罪却很简单。

在黄昏越过可以留宿的城镇，在夜晚走进渺无人烟的山林，在雷雨中对着天空咆哮，在日光下流尽汗水，固执而愚蠢的男人，容不得自己半分软弱。

喧闹的都市，平静的村庄，空旷的荒野，崎岖的山林，咆哮的江河。将所见所闻留在自己脑海，将所思所想留在天地之间，生命不息，心神永宁。

用一片肉干撑过六十里山路，凭一壶寒泉在日头下穿行一天，品尝曾经厌恶的酸涩果实，用盐水煮熟的小鱼和螃蟹果腹，发疯的追赶着悠闲漫步的野鸡，在马路中间拦路像个疯狂的野人一样将好心人递来的食物塞进嘴里。

当饥渴和疲劳一次次冲刷着从来不知艰苦的肉体，心灵却愈发的变的宁静和平。

这些生存的基本诉求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固执的年轻人偶尔也会觉得或许生活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可最终，这偶尔冒出的想法却成为了他自己惩罚自己的理由。

男人，不该软弱……

五月末的阳光已经带上了浓浓的火毒，明明昨夜刚下过雨，被阳光直晒的土地却早已变得干硬，乌黑的柏油路被晒得好似蒸笼一般，让在上面飞驰的汽车不愿意多留。

昨夜的雷雨将大山洗的格外干净，山壁外的灰土被雨水冲入了大地，整个大山都因此焕然一新。

山路上，一辆蓝色的小轿车车窗大开缓缓下行着，一张甜甜的小脸趴在副驾驶的车窗上，用那双灵动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美丽的山涧。

“圆圆，不要把头伸出去。”开车的男子三十多岁，身材有些发福，带着一副圆眼睛，不失干练。

小女孩听到爸爸的声音，不情不愿的将小脑袋向后面缩了缩，可下巴却依旧搭在车窗边沿。

“爸爸，为什么这里的树儿比昨天看到的要绿呀？”

被雨水冲刷过的树木在山涧中此起披伏，好似一位位抬头挺胸的英武哨兵，吸引着小姑娘的目光。

“因为昨天晚上下过雨了啊，树儿们不但在雨中洗了个澡还得到了最够的雨水来滋养它们，所以就变得干净有精神了。”

男子一边专心致志的目视着前方，一边温和的对女儿解释着。

小女孩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继续静静的看着车外的风景。

“爸爸。”小女孩突然叫了自己的父亲一声，甜甜软软的声音格外的好听。

“怎么了，圆圆？”男子被女儿甜腻的声音喊得神清气爽，就像吃了仙丹妙药似得，笑的格外灿烂。

“要是有人倒在路边我们看到了应该怎么办呢？”女孩的口吻格外的可爱，嗲声嗲气却毫无做作之感，这种最天真的可爱让男子的父爱在胸中翻滚。

“当然是要帮助那人了，妈妈不是常常对你讲助人为乐的故事么。”说到这里，男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原本就跑的很慢的小车迅速的停靠在了山涧边。

“圆圆，你这么忽然问这个？”男子心中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开口问女儿到。

“爸爸，那里躺了个人。”小姑娘一副天真的指了指前方。顺着小姑娘手指的方向望去，男子费了半天劲终于在前方不处的弯道外侧的一颗小树边上发现了一个灰色的人形身影。

男子看到后第一反应便是糟糕，哪有活人会躺在那种地方！那地方距离山涧也就只剩下一米多的距离，一个不小心掉下去绝对粉身碎骨啊！

男子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什么仇杀之后抛尸荒野，什么遭遇事故后肇事者逃脱，甚至还联想到了被昨夜雷电击毙的登山客，唯独不觉得那是个活人。

当着女儿的面，男子觉得自己说不出‘还是不要管了’这句话，慢慢的开动这车辆，向前方驶去。

到了弯道，男子严肃的对女儿叮嘱道：“先把你妈叫醒，我去前面看看，你不许下来。”

小姑娘弱弱的点了点头，不等父亲下车便从安全带里钻了出来，从副驾驶中间钻到了后排，一个劲的开始摇动一直静静横躺在后排睡觉的女性。

那女子很快便翻身坐了起来，迷迷糊糊中还傻笑着把女儿抱在怀里，口呼和妈妈一起睡觉之类的胡话。

看到妻子那般模样，男子把原本心中想让她随时预警的话吞回了肚子，脑子里感叹了一番妻子慵懒的程度，自己还是下了车，小心翼翼的向事先观察好的那个地方走去。

在远处对那不知死活之人躺着的地方一目了然，可到了近前后却因为公路遮蔽了视线的缘故根本看不到人影。

男子小心翼翼的下了公路，一眼便找到了小树下的人影。站到近处，男子才发现这人影穿的并不是什么灰绿色衣服，而是一件黑色运动裤和灰色冲锋衣，只是衣服上面沾满了泥土和草扎，因为从远处看上去有些变色。

这人脸上盖着一张绿色的小毛巾，蓝色的旅行包被压在身后，横躺在山涧旁边，那一颗小树正好拦在他的腰间。

“喂，喂，朋友，你还活着吗？”男子刚喊了一句，还没等他纠结要不要上前去查看，那人影忽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