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乱入墙外的醉梦(1 / 2)

如果说人生的第一杯酒是被别人灌的,那么谁又能隐身躲藏?

公元二00九年的春天,肖遥在晚饭后一个人漫步在街道,在路灯下,一片青烟,闻的到纸烧的味道,闻的到白酒与香蕉的味道,朦朦胧胧的灯光静静照在肖遥身上,看不清远处的山,看不清天上那曾经明亮的月亮。

“妈,今天是清明节,你们扫墓去了吗?”

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你爸刚回来了,你姑妈也来了。”

“爸是不是又喝醉了?”

“今天山里风大,人去的多,但没喝醉,你吃饭了吗?”

“我刚吃过了,你们呢?我这儿全是烧纸钱的,有的纸钱面额百万元。”

“你姑妈和我们正做饭呢,你在学校花的钱够不够呀,你照顾好你自己。”

“钱还有呢,放心吧,都快毕业了,我不会让您的宝贝儿子给饿坏的。”

“你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恩,没事了,我挂了。”

“没钱了就早打电话!”

“好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校园里七彩的衣服相聚在朦胧的夜色里,三三两两谈论着乱七八糟的事情,那模糊的影子总是跟在自己后面,手机上显示那熟悉的名字时,肖遥只是低头看了看这熟悉的电话号码,其实自己也知道,闭着眼睛也写出来、说出来,终究“她”还在静静地相忘在电话本里,等待黑夜过去。

肖遥在夜色里独自问道,为什么那阳光下的影子总是黑色的,如果他有一天像天空一样的蓝色,会给我们多少美丽的色彩与惊喜。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了,是何帅打来的,肖遥大声“喂”,刚好旁边走过的女孩子们惊吓地猛回头,看着肖遥,肖遥顿时脸被扑面而来的光热烤红了,几个女孩子笑了,又挽着胳膊远去了,风吹来丝丝发香。

“你个破玩意儿,不是说好喝酒吗?死到哪里去了,兄弟们等你呢!”电话那面吵嚷着。

“不要紧张,老大哥我在地球呢,马上就到,你们在哪呢?”

“废话,当然在宿舍!”

王小月抱着书经过肖遥宿舍时,肖遥刚到宿舍门口,一推门就开了。

“呀,同志们,积极性很高,实在是很高!”

一个声音高叫着:“你个玩意儿去哪了?”

“打住,现在‘同志’两个字可不能乱说的呀,谁跟你是呀?你明说吧!”

大伙你一句我一句,大概的主题就是讨论“同志”和“小姐”,这两个中国历史上完美的词在这尊严碎了一地,却不知何时才能抬起头来。

“哥错了,一会儿自己罚酒。”

“一边死去,那酒也是拿钱买的。”

何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恩,挺帅的!”对着镜子,挼挼头发。

一只手揪着一只耳朵,“哎哟,哟,快放手,疼!”何帅侧着身子,双手去抓文武的胳膊,文武边揪着何帅的耳朵还说道:“你个小骚货,也照镜子?也学会自恋了?”

镜子里是文武的脑袋,何帅刚才被文武拉到一边去了,更准确一点说是被揪到一边去了,文武这会自己却在镜子里捋起头发来了。

何帅提个拳头就冲过来了,那镜子里,何帅追着文武从门里冲出去了,留下的世界,只有墙上静静贴着的电影海报。

肖遥在文武的床上躺下去了,成智远端着洗完衣服的大盆回来:“睡啥玩意儿!走啊!”

“去哪呀?”

“酒吧!”

“好,醉美!”

“走啊,兄弟们,一起喝酒玩去了!”

“没钱!”

“老规矩,AA”

“没兴趣!”

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是总是有一个人生活在不愿别人打扰的世界里,总会有一个人的生活与别人无关,也许正是这样,注定生活的多彩,注定各自不同的命运。

“好吧,未来民族的希望就交给你们了!”肖遥起身要走,“等会!”成智远吼到,“哎,我打火机找不到了!”

肖遥眉头一紧:“哟,打火机爱上香烟了,许哥您爱上打火机了?”一把提起成智远床上的枕头,没有打火机,一本英语四级单词本静静地睡在床单上。

成智远从挂在床边的衣服里摸出了打火机。

“烟呢?”肖遥伸手。

“在商店里!”成智远整理了一下衣领,从镜子里一闪而过。

门开了又关了,宿舍里依旧灯亮着,留下寂静的书,于是有人还在床上一页一页翻着书,书里存在着时而寂静又时而喧闹的世界,那涓涓流淌的河,那女主人公听到了对面山头优美的歌儿,那是远离喧嚣的山城。

如此宁静的夜晚,王小月在自习室翻动笨重的《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当“lonely”一词在王小月脑海里激起浪花时,那简单而熟悉的词汇,却在王小月眼前形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一句简单的例句,“Shelivesaloneandoftenfeelslonely”,字典里的解释是“她孑然一身,常感到寂寥”。王小月清晰地看到巨大的镜子慢慢围成了一个圈,此时此刻,她想站起来,想跑开,想跳出来,想挥拳砸破,想看到那敞开着一扇通往外面的大门,居然圈在缩小,那镜子里千百个王小月,千百个自己慢慢围了过来,王小月愤力将手中的笔在笔记本上划下一道长长的墨迹,穿破了本子,刻伤了桌面。

“啪”,字典被重重合上的那一刻,围住王小月的镜子支离破碎。王小月抬起头,依旧看到了碎片里的自己,依旧被照在镜子里,原来,这镜子像洋葱一样深深将王小月裹在其中。王小月环顾四周,三三两两的同学们在低声交流着,王小月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那笔尖划过纸面的“唰唰”声,再一次将王小月扔进了棉花糖机里,不断地转动,不断地膨胀,不断地失去重心,似乎要吞食书、桌子、教室。在一个人的日子里,王小月将头更贴近书,当眼睫毛刚刚触摸到油墨的温度时,眼睛再也看不清书上的字了。

无限的接近,为什么就看不清原型?或许无限接近便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什么也看不清的世界里,王小月并没有流泪,抬起头,长叹一口气,选择下一本书,继续学习。

自习室明亮的日光灯在王小月笔尖下形成一个黑影,笔尖从第一格滑到最后的格子里时,影子始终都陪伴着,没有强力胶的粘连,没有磁铁的吸引,没有绳子的捆绑,却总缠在一起。

肖遥在踏进酒吧的那一刻,没有看到自己的影子,昏暗的灯光,七彩的小灯将每个人的衣服上涂上新的色彩,不停的旋转,不停的从每个人衣服上飘过。

“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位?”

“稍等,俺给你数数,一只,两头,三个,四位!”

“某些人还真是欠揍的玩意儿啊!”

“欢迎光临,那边请!”

“来、来,大家都请坐,就不客气了,”话说着,何帅就斜坐在了沙发上。

“哟,爷,小的今个伺候您老人家,请问您是要什么服务啊?是来几块砖头还是要一打啤酒瓶呀?刚刚没收拾你,你越来越招人喜欢了!”肖遥从兜里掏出来了个打火机。

“坐的都挺快的啊,还都把这当自己空了!”文武捋着他狮子头一样个性的头发,在幽暗的灯光了,看起来增添了许多自信。

“交钱,我给哥几个买酒去!”成智远站在桌子旁,伸着手要钱,见何帅没反应,捅了一下,又说到“交钱!”

“俗不俗?开口就要钱,去去去,晚上回去结!”何帅摆摆手。

你一句,我一句就把成智远顶到服务台,独自买酒结账去了!

“哪位大爷赏根烟抽啊?”肖遥不断按打火机,那火点点照耀着酒桌、沙发,也点点朦胧着沙发上熟悉的面孔。

那点点火光不仅照在肖遥的脸上,也照在旁边陌生人的脸上,在焦急中等待香烟的到来,等来了欢声笑语,又夹杂了浓烈的酒精与刺鼻的烟气。

“自己买去!”文武一摸裤兜,“哟,这真没带!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忘了掏了,我说我老感觉什么东西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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