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 / 2)

  很奇怪,我似乎从心底感到了一种极大的悲怆。

  放我走……

  让我回去……

  潜意识里,我好像又很清楚这是一场梦,我从前好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做噩梦的时候我明明知道我只是在做梦,可我逃不出去,没法醒来,只能囿于梦境,妄图在虚幻中寻找出路。

  可我知道这只是一场梦啊,我在害怕什么?

  这时,似乎有一双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猛地睁开眼。

  天光大亮,我躺在人烟喧嚣的世界中,见那个叫醒我的人有一张苍老满是沟壑的脸,满头银霜。

  面前是一对出来遛狗的老夫妻,手挽着手。

  老爷爷说:“小伙子,怎么睡在马路上啊?生活有困难?”

  我感觉他大概是想从衣兜里掏钱给我,赶忙拦住了他颤颤巍巍的手:“不用……”

  说来也巧,这对善良的夫妻家里正好空着一个阁楼,表示可以暂时给我居住,也算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起先不理解他们为何如此好心。

  老人家里收拾地很齐整,窗明几净,却有一股陈旧的木头味扑面而来,就好像一个人躺进棺材,也能闻到类似的气味。

  房子很大,甚至格外显得宽阔安静,却只有两个老人一条小狗住着。

  后来我才晓得,这对老夫妻的独生子因为一场意外车祸英年早逝,距今已过去了十余年。

  奶奶说,孩子走的时候,大约就是我这样的年纪。

  他们说,不知怎么,看我有些面善。

  奶奶拿着块抹布在给小狗花花擦脚,花花安安静静地被摆弄,它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珠瞅着我。

  奶奶笑说,这泰迪胆子小,逢生人必定要叫,见到我倒是听话得很。

  我觉得新奇,抬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花花一颗圆圆的毛茸茸的脑袋,它仍乖乖地让我摸。

  我开始与他们为伴。

  家里鲜有客人,我却注意到,老人有时候会出神地盯着门口看。

  那里仍然摆放着他们儿子的拖鞋、雨伞,和上一次出门前没有来得及拿走的外套。

  说来也怪,我去世时也不过二十来岁,周围交往的人群也是跟我同龄的年轻人,年轻人嘛,娱乐活动总是很多的,通宵k歌、蹦迪,这些也曾是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尽管我为此也并不感冒,但不可否认,偶尔放纵是件相当快乐的事。

  荷尔蒙爆炸,肾上腺素急剧分泌,心脏在胸口剧烈地跳动。

  这是属于年轻生命的特权。

  可现如今,那些追求兴奋、刺激的念头也悄然离去了,我发现自己竟与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更有共同语言——

  我们的生活方式何其相似,每一天都是在重复,日出日落,时间静静流逝,过去与明天没有区别,只待终结到来的一天。

  我想这或许就是为什么他们会看我面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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