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圣陨（1 / 2）

无云天幕血色万里，淅沥的血色小雨缓缓落下，落在河中滴答滴答，似是那送行的哀乐。

“云悠扬，原为云家驭兽一脉，在战时曾为主脉，后因其父云溟阚盗窃族中宝药投喂妖兽，被贬为支脉。出生丧母，七岁丧父，独自抚养云溟阚所收义女云仙澜。当过学工打过厨杂，每份工作做不满月便会被人投诉，难以为生。卖过一段时间字画，隐有大家之风，后于启明殿启明，报告显示没有任何资质。”

城主府中，魔修薛昊手中拿着一纸生平，诉说着云悠扬被记载的一切。他身材魁梧血气冲天，凶神恶煞的面容此刻表情戏谑，言说间一双魔瞳时时扫过启明殿的老者，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坐上，启明殿老者强忍怒火，府上所有人看戏的视线将他凌迟了千八百遍。话音渐落，薛昊端起桌上茶杯痛快豪饮，发出啧啧声响。

“嘿嘿，没有任何资质……”

不知是哪位道友如此沉不住气，小声嘿嘿一笑，把启明殿齐老道架在火上烧烤。

齐老道抬袖，擦了擦鬓角不存在的细汗，启明殿是四宗闲散老仙聚集组成的组织，主要职责便是扎根俗世为各家仙门筛选仙苗。

想着，自己为道宫找到个先天道体怎么也得记上一功吧？结果呢，先天道体的哥哥跳出来狠狠背刺他。

齐老道怒不可遏，心中大骂某个畜生，定要将其找出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此时，齐某并不知情。苍天在上，我齐天罡执掌清河县启明殿以来兢兢业业，从不弄虚作假毁人前程。苍天为证！”

一道惊雷闪过，齐天罡吹着胡子神情肃穆，竟直接立下大道誓言以证清白。众人收敛神色，齐天罡敢在天道之力如此浓郁之际立誓，让所有人都高看一眼。

“齐老头啊，你也真是的，我们难道还不信你吗？”身为魔修的薛昊比在座之人更懂得人情世故，此时出来打着圆场哈哈大笑起来，瞬间活跃了起誓时的肃穆氛围。

“哼！”齐天罡冷哼一声，任谁都知道这老道是真的生气了。

此时，清河县土霸王云家代表云天行姗姗来迟，齐天罡目光幽幽，沉寂多年的道心终于掀起波澜。看向云天行的视线，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本以为立功的自己会被调离这穷乡僻壤的清河县，不曾想，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疏漏。断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云天行和自己的梁子，怕是结大了！

刹时，薛昊迎上前去，抓着云天行双手就是恭喜道：“云家主真是好福气，好福气啊！”

云天行感受到面前魔修的滔天血气，生不起丝毫反抗之意，愣是顺着他的话道：“薛道友谬赞了，云某哪来的福气啊，不敢当不敢当！”

见云天行还在推脱，视线闪躲正寻找空位落座，薛昊怎能如他所愿。起于微末，魔修薛昊最是厌恶氏族乡绅，若说魔，他们才是这世间唯一的魔。

“自然敢当！云家不仅出了先天道体，如今就连当世圣人都是云家的人，这是他们改变不了的跟脚。一门双豪杰，你们云家发达啦！”

“呵，呵呵……”云天行皮笑肉不笑，尴尬得脚趾抓地。

薛昊正欲乘胜追击，此刻天际却传出云悠扬的康康道音。收起玩心，薛昊立即出去围观，圣人天恸，几个甲子都不见得能见到一次。

雨还在下，只是更大了些。这血雨似有灵性，悄无声息地融进灵气屏障，很快浸湿一众仙女衣襟，成为清河河畔又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云悠扬立于河畔，手中抱着颗龙蛋，细密的雨顺着刀削般的脸庞缓缓滑落。良久，云悠扬想到很多，又好像很少……父亲、仙澜。

在他十五岁的人生经历中，他不敢奢望未来，每一天都活得十分艰苦。幸好，这一切都是值得，云仙澜被保护地很好，拥有一颗无暇道心的她，一定会比自己走得很远。

修行修仙，一步错，步步皆落。哪怕拥有圣人之姿，也无法治愈他内心的疲惫。

是，他对生活投了降，可他却并不懦弱！

“今，清河云悠扬，圣启天恸！欲要状告清河云家，还清河县朗朗乾坤！”

云悠扬开口，在天道之力的加持下，他的声音足以响彻方圆百里。云悠扬细数云家种种恶行，打压异己、欺辱百姓、强抢民女、圈养女奴、贪墨军饷、搜刮民脂民膏、篡改启明殿报告毁人前程！

这一桩桩一件件，条条皆有铁证，句句慷慨激昂。云家的谁人在何处做了何事，被点到人名的云家族人尽皆失神，身边之人亦尽数远离，看向他们时满是鄙夷。

“仙子你误会了，你听我解释。”刚搭上一个小宗门仙子的云陌生抓住她的双手焦急解释，却只能换来一个大力的逼兜，“没什么好解释的，人渣！败类！恶心！”

在天道的注视下，云悠扬的话便是铁证。

“啪”一声，李菲菲转身就走。只是听到云悠扬简单的阐述，就足以让李菲菲对那被云陌生奸杀的女子产生共情。也许对他这样的纨绔来说，女子不过是无聊生活的调剂品，骗得到就哄骗不到就强！

这样的人渣，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云陌生还想挽留，许是被往日的骄纵蒙住了双眼，云陌生抓着李菲菲的手很是用力，眉宇间也带着难以掩藏的怨毒与狠辣。

“噗！”

一剑穿心，云陌生口吐鲜血不敢置信，竟然真的有人敢杀自己。

拔出佩剑，李菲菲连擦拭血迹的时候都满是嫌弃，“仙凡有别，我想你是往日蛮横惯了，忘了自己面前的女子是个修士吧。”

赤红的仙裙转身离去，一时还死不掉的云陌生身躯抽搐，内心仍对忤逆他的少女愤慨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