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红莲般的少女（1 / 2）

“咳咳……阿财！阿宝！！”

即使清楚自己仅有庄稼把式傍身，亦天凛还是硬着头皮冲进了那未知的领域。当他翻身跃出地牢，第一次看见这座囚笼之外的光景时，那充满刺鼻味道的空气差点让他窒息。

从构造来看，这似乎是一处巧夺天工的冶炼工场，在这平层的工坊内，到处都堆放着矿石，轨道与机械齿轮的组合犬牙交错，不时有或空或满的矿车自行在轨道上平缓地移动。如此玄妙的场景，不禁令此前过着朴实乡村生活的亦天凛有些应接不暇。

“这位前辈……还望能放两位小弟弟一条生路！”

正迷惘着，隐约间亦天凛忽然闻见一凛然的女声，尽管声音在室内有些缥缈，但依稀辨听，倒也能够确认，声音的主人就在前方。

“小弟弟……难道说——！”

亦天凛略加思索，顿时一震，在直觉的驱使下，他紧了紧手中的那根木棍，快步就向着女声的方向跑去。

“哈哈哈哈……你这徒弟，礼数好是周到呀，人心？”

待亦天凛跑到尽头，所见情形不由得令他有些吃惊——

“想当年……或许我也和她一般年纪，跟在你身边学机关术吧？”

这是工坊内少有的一处开阔场地，场地之上，十几个同之前林间挖矿那造物一般模样的机关人，此刻正手持各式长短兵器拉开了阵势。

“呜……哥哥，我怕——！！！”

“阿、阿宝不怕！亦大哥……亦大哥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方才被抓走的王家兄弟，不知为何现在倒成了自由身，但似乎是被这帮机关人挡住了去路，此刻蜷缩在靠近亦天凛方向的场地角落，瑟瑟发抖。

而在王家兄弟以及机关人队列更远的方向，则出现了两个亦天凛此前没见过的陌生人。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冷面青衫、眼神阴峻，从面相上看，大概是知天命的中年人。此刻，他瘦削的身形宛若劲松般傲立于地，手持一柄扇子模样的兵器，正与二层平台的另一个人相对峙——亦天凛打眼一看，那正是方才在地牢里见过的女人。

至于与青衫男子同行的女人——准确地来说，是少女，则要年轻许多。看她身着绯红色侠士劲装、身材娇小紧实，或许充其量也不过十七八岁。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危机的当下，当亦天凛看着少女宛若白玉的面目，以及她好似巧匠精雕的眉眼时，仍不由得暗叹对方真可谓是副美人胚子。更毋宁说，少女那宛若高山流水般、披散肩头的酒红色长发，简直是令少年难以挪开视线。

但即便容貌出众，这位少女所展现在亦天凛面前的，却依旧是一丝不苟的凛然正气。看她此刻双手各持一柄短刺寒刃，已经向二楼妖媚的女人摆出了进攻架势，亦天凛不禁心中暗自笃定，这红莲般的少女，一定就是刚才那飒爽女声的主人。

“说起来……这小姑娘真长得好生俊俏呀？”

正兀自寻思着，二楼那女人娇媚的声音，霎时间将亦天凛拉回了现实。

“但跟着这么个不解风情的木讷师父，姐姐我……可真为你感到惋惜啊？”

看起来，少女姑且不论，这青衫武者和那女人，多半是旧相识。

“前辈……认识我师父？”

听到女人的搭话，红发少女竟微微瞪大了眼睛，似乎对身边的男人与这般妖媚的女子相识一事，感到了无比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那既然如此……前辈又为何——”

“呵！这般妖女，你和她客套作甚！”

然而，少女正欲向前搭话，却不想青衫男子右臂一挥，撑开扇面挡在了她面前。也直到这时，亦天凛才看清，男人的右臂似乎并非肉肢，而是正由某种泛着绿光的晶体驱动的义体。

“到底是当今天子的新宠，名闻天下的‘巧后娘娘’啊？”

喝止了徒弟，青衫男子横眉望向楼上的女子，眼神当中竟别有些许深意。

“我可万万没有想到，你如今，竟然会用机关术造出这么些令人作呕的东西……阎凰。”

巧后阎凰——

这是亦天凛第一次听到那女子的头衔和本名。

“阎凰……呵呵，真是好久没有从你的口中，听到除‘凰儿’之外，我这本名了呀？”

阎凰秀眉微挑，似乎对青衫男子的冷言相向并不生气，相反，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陈年往事般，不经意流露出了些许怀念的神色。

“毕竟……你可是我亲爱的师父，大名鼎鼎的天机阁主——木人心呀？”

“……哼。”

名为木人心的青衫武者盯着阎凰，轻哼一声，面色凝重。

“废话少说，今日你我在此相见，自然不是来叙旧的——”

“哦？那……我的人心师父是来找凰儿干嘛的呢~？”

“近日江西地界，屡屡发生机关造物掳掠百姓、毁灭村庄聚落之事，想必……是你所为吧？”

“呵呵……人心可好给凰儿扣了个大帽子啊？没关系……人心说是，那就是咯？就算是，你……又想要怎么办呢？”

“……哼，束手就擒还是自我了断，你自己选！”

似乎是厌烦了对方答话的态度，木人心猛地合拢扇面，摆出了架势威喝道。

“省得脏了我的扇子！”

“哎呀呀……看来，人心这是要把凰儿置于死地呀？”

阎凰装作有些惊恐的模样，末了却噗嗤笑出了声，对木人心的警告置若罔闻。

“那……凰儿可要赶紧溜走咯？”

说罢，阎凰竟真的自顾自转过身去，在身边那台、似乎是依照自己的模样刻画出来的精巧机关人庇护之下，向着身后昏暗的走廊遁去。

“哪里跑——！”

“啊……师父！”

没等身边的少女阻拦，木人心便已轻功离地，径直飞向了二楼阎凰消失的方向。红发少女正欲跟随，却不想，面前那十几个机关人却在此刻逼了上来，将她顷刻间团团围住。

“呜呜呜……大姐姐，救救我们——！”

似乎是以为红发少女也要弃他们于不顾，角落边，躲在哥哥怀里的王阿宝又哭出了声。

“小弟弟……”

红发少女怔了怔，似乎是对师父离场后自己该如何行动有些犹豫。但当她看见王阿宝哭成泪人的模样，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突然间又坚定了起来。

“姐姐……一定会把你们平安救出去的！”

少女紧握手中的两柄寒刃短刺，怒目扫向面前步步紧逼的机关人。

“一定会打倒这些家伙……”

少女似已做好了战斗的觉悟——

就在同时，藏身于角落中的亦天凛，也终于瞅准了自己登场的最佳时机。

“哈！多谢姑娘对我这俩小弟不离不弃！我来助姑娘一臂之力！”

也许是被少女凛然的正气所感染，亦或是单纯因一见倾心而被对方所吸引。无论如何，此时此刻，观察许久的亦天凛脑子一热，抄起手中的木棍，大吼着就冲了出来。少年喳哇哇地挥舞着木棍乱扫，一时间，竟吸引了七八个机关人的注意。随着密集的机关人队列被他冲散，隔着空隙，少男少女也得以面目相见。

“啊，是亦大哥——！！！”

眼见亦天凛突然杀到，向来视对方为偶像的王阿财，不免欢呼雀跃起来。

“亦大哥……？”

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突兀登场的少年，红发少女呢喃着王阿财口中对方的称谓，一时之间，竟搞不清亦天凛究竟是敌是友。

“姑娘莫怕！我是这俩小子的大哥，姓亦，名天凛！我们仨是邻近重岩村的村民，之前被那坏女人掳来这里，逃跑时正好遇到了姑娘和尊师二位。”

似乎是为了给少女留下个好印象，尽管自己毫无习武经历，但亦天凛却仍然学着那些评书传记中侠客的模样摆出了架势，向对方自报家门道。

“为这俩小子，也为了自己能够脱困……在下亦天凛，请与姑娘并肩作战！”

“挺身而出吗……”

看着亦天凛那“无畏”的模样，红发少女似乎是联想到什么般，眉目间竟渐渐有了几分喜悦的神色。

“兄弟此举，诚可谓……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