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点绛唇(2 / 2)

阁外本就繁荣的两条水街摊位已经彻底成为各家各户争抢的宝地。

可谓是人群如海,侧肩难过。

有倒霉的被挤走在水道边边,被坏小子一脚踹进水里,春寒未过,端的是个透心凉,再几声叫骂,惹来阵阵哄笑。

王蝉挤到一个卖糖画的老头面前站定下来。

老头穿着一身雪白绸衣,剪裁得体,使他添柴烧灶的动作都潇洒不已。

见到王蝉,老头抓起铁锅转身,一脸凶相。

他眼皮鼓胀,像是两个大大的猪尿泡,眼睛更是硕大,好似一切蛛丝马迹都在这双大眼底下无所遁形。

嘴里一口白牙,洁白坚硬。

听说吃羊头旁人用刀开颅,而他用牙,并引以为傲。

老头用勺子舀起滚烫冒泡的糖浆,糖浆流成细线沿着勺子随着他手腕挪动落在糯米纸上。

眨眼功夫,轮廓显现出来。

王蝉问道:“猪?”

老头眼睛一瞪:“芙蓉!”

王蝉努努嘴,示意老头看看隔壁卖火晶柿子中年人忙的不可开交,而明明都是人流不息,这边却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不够努力。”

老头不屑道:“不求金钱,只求知己。”

王蝉伸手蘸了一下糯米纸上的“芙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你的知己已经入土,如果真的想他,我可以让你葬他旁边。”

闻言老头有些感伤,恍惚间生出临终的心境,只觉一生遗憾众多,难以弥补。

老友溘然长逝,自己或许也没几年活头,应该年轻时生个孩子,也好有人百年之后在坟上添土。

看着王蝉,心里感叹老友聪明,生前事,身后身均考虑周全。

于是点头道:

“行,你将他葬梨花树下,我便要个桃花树,他人丑,年轻时不及我风流,桃花适合我。”

王蝉不答,突然觉得口中的糖有些发苦。

老头将芙蓉放在一边,舀了一勺糖浆,一边绘画一边道:

“年轻时我是剪径的匪徒,老郎中是个手攥紧捏不出半点油水的穷书生,但骨气很足,面对我不怕不怂,还耍阴招掏我卵子。”

“我俩在大路上扭打成一团,谁都不肯松手,这番丑态惹笑了一位过路的道人。”

“那道人夸我二人有福缘,便带我们上了山。”

话至此,老头抬眼一看王蝉,见他目光炯炯,宝石一般的眼睛熠熠生辉,那股强烈的渴望毫不掩饰,大胆又狂妄。

这股劲,令肉身心灵都已腐朽老东西羡慕。

老头扔下勺子,再度看向王蝉,爷爷看孙子一般惬意。

“山门名叫白王,修行者众,群峰之中更有宛如神仙一般的人物,捉云拿月,餐霞饮露,令人向往不已”

“我俩入山门十年,修行勤恳,奈何道缘浅薄,无有寸进,没了后续,更无望长生。”

“灰溜溜下山后,凭借远超江湖俗类的武艺在长安城立足,我仍旧心有不甘,渴望再进一步。”

“直到你带着老郎中死讯前来,我才明悟,命数天定,苦求无用。”

老头最后一句,带着些许规劝意味,虽然他心里清楚,王蝉不可能放弃。

果不其然。

王蝉眼中的火愈烧愈烈,不曾有半点颓势。

于是正色道:“半月前,也就是王元宝宣布要建含薰阁召开仲春之会的第二天,白王宗放出消息。”

“携长安十姬粉儿头颅者,准入山门。”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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