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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放弃求生的想法,河底下塞来名册的事情,朕不愿意看到第二次。”

“第三,不要……”

话到嘴边,元彻忽然看见沈之屿的唇色有些泛紫,他猛地想起现在虽然已经开春,但夜里定然是冷的,沈之屿在河里泡了一遭,溺了水,全身上下湿了个透,再被风一吹,肯定不舒服。

偏偏还一声也不吭,非要强撑着挂着笑。

“……”

对,这也是个坏毛病。

沈之屿见他许久没说,疑惑的目光送过去,继而对上元彻有些愤愤的表情。

沈之屿:“?”

下一刻,他被元彻一把抓了过去。

“喂你做什么……!”

“老实点!”

沈之屿的后贴靠上元彻的胸口,一双手从身后绕出来,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头顶,元彻正直血气方刚的年龄,又出生在北境的高山雪地一带,抗冻能力比普通人好上一大块,就算是在河里滚了几圈,也没有冷,反而因为方才的剧烈运动散发着热,用来取暖最好不过。

“第三,冷了疼了就要说,不要自己闷着不吭声。”

最后这一句,再加上动作,暧昧意味比前两句多了太多。

沈之屿的笑僵在了脸上。

“和你说话呢,听到了吗?”元彻就着绕在他腰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沈之屿垂下头,眼神一点一点地淡了下来,直至湿漉漉的头发从两边落下,将他的脸遮挡。

他没有摇头,却也没有点头。

狼群来得很快。

不远处,已经能听到奔跑的脚步声了。

毛孩子们找到了主人,开心得不住摇尾,元彻放开沈之屿,将他扶去头狼背上坐好,随后自己也长腿一迈,骑在后方。

“回家吧。”

第二日,半晚。

太阳落下去了一半,另一半侃侃挂在山上,拖出又冗又长的影子,天空和大地被红彤彤的夕光衔接在一起,叫人全身上下都懒洋洋的。

耶律录带着温子远来到丞相府,温子远刚抬脚准备上前敲门,大门就“吱呀”一声被人从内部打开。

“哥你没事吧听说你和狗皇帝一起掉河里了……妈耶你谁?!”

温子远迎上去,又一个极速蹦跶往后,被惊吓的嗷嗷大叫还没脱口,就被吼了回去。

“小声点!”

元彻右手食指竖在嘴前,嘘了一声,再指向府内,低声喝道:“吵什么吵,你哥在补瞌睡,他睡眠有多浅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完看了眼耶律录,“查出来了?”

耶律录点点头:“都查出来了。”

“行,进来说。”元彻转身往回走去,还不忘再次提醒一句温子远,“别蹦跶!”

温子远:“……哈?”

啊不是,他当然知道他哥睡眠浅,但关键在于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这个人会忽然出现在丞相府,也知道他哥睡眠浅,耶律录还对他毕恭毕敬的?

耶律录对他,毕恭毕敬的?

元彻和耶律录已经走进去了,剩下温子远还立在相府大门口风中凋零,紧接着,原地震惊成了一尊石像。

玉树临风温大人,时隔数月,终于和大楚的新帝碰上了第一面。

“坐这儿,说吧。”

偏院的亭子里,元彻和耶律录坐在一起,非必要场合,他俩没有中原人那样议事非得在正厅的习惯,怎么方便怎么来。

那本名册上的墨极好,就算是被水泡过,也没有完全褪色,不过为了方便,耶律录重新抄了一遍:“排除掉普通的买家,近半年来,这些丝线只在四大家内部培养的杀手里面流通,属下今早排查了一下这些杀手的时辰安排,塞选出了几位,再对照他们擅长的武器,年纪,锁定了一个人。”

元彻:“谁?”

“四大家杨氏家中的暗卫,这些暗卫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叫影十四,属下已经将人控制住了,正关在天牢,随时可以提审。”

这个结果算不上意外。元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也就是说,杨氏派人杀了沈之屿的婢女,并想通过尸体身上的牙印栽赃给我们,挑起我们和沈之屿的矛盾。”

耶律录:“没错。”

元彻:“可朕觉得,这不合理。”

耶律录问道:“哪儿不合理?”

“首先,这个栽赃太简单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其次,沈之屿和朕之间,在外人看来,本就是死敌,他没必要再用这些事情来挑起矛盾,多此一举了;最后,这个矛盾对杨家、或者说四大家来讲有什么好处,朕和沈之屿无论哪一方倒下,对他们而言都无济于事。”

耶律录道:“要么是他们知道了你和沈大人之间并非死敌,要么他们要通过你和沈大人之间的厮杀,别有所图前者不太可能。”

毕竟元彻和沈之屿在京城落脚的时间并不长,不该知道的人也都死了。

那就是别有所图。

四大家还能图什么?无非是权势。

还有哪些人能带给四大家权势呢?

元彻忽然目光一亮,沉声道,“是李亥。”

元彻,沈之屿,四大家,三方并不能撑起这一场局的分布,好似桌子缺了一条腿,立不稳。

可若将李亥带入局中的话,这一切就非常好解释了。

四大家想推李亥上位,以巩固他们世族大家的地位和权势毕竟若是元彻一日在皇位上,北境部族就始终压中原人一头,元彻也定然不会像李氏皇族那样,纵容四大家靠吞噬国库助长自家钱包。

四大家对元彻皇位的不满并非首次,上一世,他们也经常在背地里挑事,但元彻忙着和沈之屿周旋,这些靠着门第而非实力官居高位的人他根本没放在眼里,惹急了,就直接派出鬼戎军镇压。

重生后,元彻脾气收敛了许多,没有动不动就砍人,到给了这些人当跳梁小丑的机会。

耶律录依稀听过这个名字:“前朝留下的那位小皇子?”

元彻点了点头。

稍后,他又摇了摇头。

还是不对。

这个说法,能解释现在这个局面,却不符合之前的状况。

四大家若要和李亥牵扯上,必定是两方一拍即合,任何一方有异议都不可能达成联盟,但在元彻的记忆中,上一世,李亥非常依赖沈之屿,沈之屿也非常关照李亥,生怕自己伤了姓李的一分一毫,最后这姓李的小子死了,甚至还要给他殉葬。

而自先帝起,沈之屿与四大家是政敌,没有人不知道。

那么,李亥怎么可能既依靠沈之屿,又和四大家牵扯上关系?

在耶律录疑惑的眼光中,元彻眉头紧缩,越想越觉得可怕,一个让他都难以置信的猜测浮现在脑海。

两方驳论,定有一方是错的,眼前的事实铁证如山,李亥确确实实和四大家已经勾结上了。

那么错误的只会有……

“子远?在这儿站着作什么?”

元彻被沈之屿的声音吸引,沈之屿已经醒了,他今日穿了一件水墨色的宽袍,整个人看上去柔和许多,还附有文人气息,温子远从石像摇身一变为树懒,两步跳去挂在沈之屿手上,视线瞥着刮了自己一眼,立马回头,贴着沈之屿的耳朵告状。

元彻:“……”

草率了,这辈子还没腾出空来和沈之屿的表弟打照面,刚刚表现得过于熟悉,估计把他吓到了。

沈之屿听温子远说自己骂了元彻狗皇帝,还被当事人听见了,铁定死无葬生之地,他笑了笑,道:“他没这么小气。”

“哥,你怎么知道他不小气?”

这话把沈之屿问住了,继而骤然发觉自己对元彻的笃定似乎越来越多,连忙虚掩着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不说他了,你肩上怎么回事?受伤了?”

温子远撒娇的表情一顿,打着哈哈道:“啊对,对,摔了一跟斗,运气不好,摔到石头上了。”

元彻收回目光,恶狠狠地盯着石桌上的名单。

那么错误的只会有,上一世。

早在上一世,他就误解了李亥和沈之屿之间的关系!

事情根本不像他所想的那么简单,李亥早就背叛了沈之屿,沈之屿选择扶持李亥的原因也定然不是所谓的私情,他只是被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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