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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炸裂声再次响起,几乎是贴着耳边在爆发,所有的屋檐都支撑不住了,混着顶上的瓦片轰然落下,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发出,最大块的横木轰然落下,砸在了沈之屿和孔衍秋中间位置,隔开了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沈之屿!”

沈之屿骤然回头,看见烈火之中,他唯一认可的陛下将这些夺人性命的猩红火舌视若无物,长刀挥舞砍断他们之间所有的障碍物,朝他跑来!

最后那层薄膜顷刻解开!

间隔二十多年的时光连在了一起,都是他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变,他带自己离开过阴寒的深水,也即将带自己离开着滚滚火海。

我不会死了,他也没有,我们也不会再有遗憾。

沈之屿想。

北境的气息粗鲁又蛮狠,温柔又强大,特别适合将他从噩梦中抽离出来。

沈之屿试着向元彻伸出手,白袍上的血与污是他旧时的不堪,总会有人来帮他洗净。

“蹲下!”

元彻一声高喝,沈之屿本能地去行动,元彻此时此刻清醒又焦急,飞速判断着每一处可能潜在的危险,他必须带出沈之屿,他们不能落在这里。

元彻放弃了从最捷径的正面向沈之屿奔去,从侧面一把揽过,一手护着他的脑后,一手扣在他的腰上,确保护好所有关键部位又不会在颠簸中让人从自己怀里掉出去,然后就地一滚!

下一刻,一块燃烧的横木落到了沈之屿身后的位置!

判断精准无误!

而在距离不到十步的地方,孔衍秋将这一切竟收眼底。

他痴痴地望向被元彻破出的那个破口,他觉得自己应该趁机逃走,但脚步挪不开,他希望还有一个人会出现,像元彻接沈之屿那样来接他。

孔衍秋抬手扣住了自己的发,五指再顺着脸往下滑,像是要想要把脸上这道疤给扣下来。

齐王没来。

沈之屿刚才告诉他的话是对的。

他又输了。

作者有话说:

问:lp太优秀总有人想抢怎么办?

彻崽,转身抽刀:sha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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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烧了一整晚, 直到天明才落幕。

因担心齐兵假意撤退实则暗中埋伏,鬼戎军没有跟着元彻,而是守在国都城周巡查, 待确认好每一个角落,才分了部分人进城帮忙。

听见街道外传来脚步声, 缩头在家的礼国百姓们悄声从窗叶上扒拉出一小缝隙, 窥望外面的情形。

被抓的民兵被鬼戎军放了回去。

兀颜顶着一张被火熏黑的脸, 刚从炊事班分得了两个白花花的大馒头做早饭, 扭头就看见身边的一位民兵盯着自己直流口水。

“怎么?”兀颜看了看馒头,再看民兵,“齐国人都不给你们吃饭的?”

疯狂点头。

“……”兀颜依依不舍伸出手, “行吧,分你个小的。”

谁料馒头一出, 方圆二十尺内的眼睛齐刷刷回头。

兀颜吓得捂着最后一个馒头“咚咚咚”三步后退, 肩背甚至做出了防备之态。

一只手拍上兀颜的肩,兀颜回过头, 见卓陀撑着大腿气喘吁吁地道:“呼,你小子跑这么快作甚,都喊不住的,来, 把这些东西发下去。”

身后是数十筐用麻布捂住的箩筐,纯正米面的香气从中渗出来, 卓陀见兀颜呆住不动,笑道:“不懂了吧,这是丞相大人特地嘱咐的, 雪中送炭比什么都要可贵, 咱们绕来绕去不就是为了……喂!干什么!”

话音没落, 兀颜立马蹲下,从箩筐中扒拉出几个大大的馒头,用油纸包好,连同自己刚刚保下的也一起放进去:“你找别人发吧!陛下和沈大人也快一天没吃饭了,我要去给他们送吃的!”

说完便抬脚跃上一处围栏,轻快得像只豹,眨眼不见人影。

卓陀心想哪儿用得上你送,该带的搜救兵都带着,但看见兀颜这蹦跶欢快的背影,又把话按回了肚子里。

小兵们喜欢陛下和丞相大人是好事,这样今后君臣将相之间才会和气,卓陀捋了捋胡须,满意欣慰地点点头,指挥着其他人将粮食分发。

首先得到馒头的是民兵,稍后,躲在窗叶后面的普通百姓也壮着胆子走出家门。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街道上,成群结队,排起一条长龙。他们发现这群北境人也并非传闻那么可怕,有时还怪体贴的。

至少,礼王从不会在战后市坊铺子凋零之际,关心他们是否能吃上一口热馒头。

礼王府变成了废墟。

元彻在最后关头将沈之屿整个人圈在怀里,躲去废墟中一处角落。

四周被七横八竖的横木和房梁残骸压了个实,不仅能穿透进来的光线少得可怜,层层叠叠下来,连呼吸都有些闷。

唯一的好处就是还算宽敞,只需抱紧点,便能勉强躺下他们二人。

元彻感觉自己应该是被最后的热浪拍得晕了一会儿,可具体晕了多少时间,这里面看不了天色,他也拿捏不准,只知现下已经天亮了。

元彻从迷糊状态转至清醒只用了须臾不到,若有旁人在,便能看见他立马紧绷。右手颤抖着探出,在摸到了怀中人鼻下还在微微起伏出气后,呼出一口长气,放松后仰躺在废墟上,空闲的手捏住鼻梁,回顾着昨日的一切,简短有力地骂了一个字:

“操!”

魂都没了。

真不是人干的事儿,没被累死便先吓死了。

大起大落后,元彻又撑着手往后挪了挪身体,让自己躺得平畅些,以便沈之屿枕得舒服,沈之屿被这动静弄得闷哼了一声,元彻瞬间停下,改为轻轻地顺着沈之屿的背部,语气柔和得根本不像他:“没事了,没事了,不疼了……待会儿就带你出去,朕让人给你做好吃的……”

说着说着,元彻忽然想起这礼王府就是沈之屿炸的,额头冒出一根青筋,有心提起人来教训一顿,却没贼胆,僵了小半天,凭借帝王之威最后的倔强,绕去沈之屿脸上捏了几爪,过了把瘾。

沈之屿是被热醒的,他感觉自己躺在一个火炉上。

视线还没完全恢复时,沈之屿的眼睛只能依稀辨出元彻面部的轮廓,和记忆中的小男孩一模一样,他本能地想要伸手去触碰,不料扯到了手臂的伤。

“嘶……”

话音一出,原本在小憩休息的元彻立马睁开眼。

两人就这样对上眼。

“知道疼就不能老实一点?”元彻故意冷脸沉声,觉得不能给沈之屿好脸色,以免今后他没事就炸自己。

沈之屿听得一愣,是真的愣住了,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这表情无辜和委屈到了极点,元彻哪儿能承受,下意识地挪开视线,虚咳一声:“看什么看,朕警告你,下次再乱炸东西,朕就把你关在丞相府,哪儿也不准去。”

沈之屿轻声笑了笑。

“很好笑吗?严肃点!”

沈之屿在官场混迹多年,拿手的东西除了那些弯弯绕绕的谋略,另一件便是辨识脸色,哪些时候是真的生气了,哪些时候是假的,哪些时候是笑里藏刀,他若排第二,大楚恐怕没人敢自称第一。

目光躲闪,声音故意放大,最重要的是手还死死扣在腰上唯恐自己落下去……

嗯,装的。

鬼点子在顷刻之间已经盘算好,沈之屿没理元彻上句话,撤回视线埋下头,侧脸贴在元彻肩膀,什么也不说。

“怎么了?”元彻准时绷不住,再开口已无怒意,害怕乱动会牵扯他的伤口,只能满是担忧道,“别不说话啊,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说完,又想伸手去掏前襟里的哨子,让狼群更快发现他们。

沈之屿憋着笑,放低声音说:“疼。”

“哪儿疼?”

“都疼。”

“怎么会都疼?都有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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