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另起风波（1 / 2）

装甲车驶近黄区，距离鳞次栉比伫立着的摩天大楼们还有一段距离便停下了。

璆琳让蓬樱从车顶坐进车里，不过不是让开自己位置，也不是让蓬樱坐沿中轴线对称的那边，那上面铺着干净素白的被褥，还有大小几个枕头，显然是某人的床。

那就只有副驾驶了，蓬樱并不介意。

装甲车重新开动，驾驶员随手打开了车载电台，他喜欢听的是古典音乐。

待经过一个检查关卡，驶上楼宇之间如血管般纵横交错的城市道路时，黄区就算正式到了。

不过璆琳却并没有打算在这里放蓬樱她们走。

璆琳总觉得留着这仨在黄区里到处乱窜会搞出一堆幺蛾子，到时候自己还得被问责，然后待在这里的日子还会延长。

何况她现在巴不得把这些人丢的越远越好，要不是去黑区没得买返程票，她甚至想丢她们到那个地方去。

装甲车继续沿着道路行驶，发动机有节律的振动，电台中优雅婉转的夜曲，还有外面霓虹灯的五光十色，一时间车内竟显得意外的安宁。

偶尔从繁华区域借道时，路边来往的行人对特种车辆出现在路上却没任何紧张，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仅仅是比别的车多看了两眼便继续自己的生活。

驶出口岸，车仍在开，直到绿区巨型灯塔昏暗的边缘，最后一盏亮起的路灯之处。

这里是地下六万四千八百米处，光与暗交织的灰色地带。

这里是黄区渗透至红区的过渡区域。

这里是人类疆域的分界线。

装甲车停下，行香子拍了拍靠在舱门边睡着了的璆琳，又探身伸手去拍了拍同样睡着的蓬樱。

这两人倒还是有点警觉性在，都是行香子手还没碰到就醒过来了。

等行香子叫醒完蓬樱，刚从车上下来时，璆琳和那位全程默默开车的史官早已在车边等候片刻。

“太史太史，看这边。”那位史官见到行香子，忙举起手中相机连续拍上几张。

闪光灯连续闪烁几次，取景框将行香子的侧身像捕捉进照片。

史官看着照片上的行香子，正准备开始乐，一晃眼照片就变得空荡荡的，仿佛从未抓拍到行香子过。

“真的留不下啊。”史官只能发出遗憾的叹息。

璆琳走上前来，递给行香子自己手上扣着缝隙的一个巨大金属制箱子，说明道：“如果红区有异变需要预警，联系不上时就使用发信弹，只有我才能收到，黄色或红色您可以判断，另外还有一些东西您看了就知道。”

“多谢一路护送，日后请多珍重。”道过谢，告过别，行香子毫不费劲的接过箱子，往旁边空气中一塞，箱子便凭空消失，随后准备叫上蓬樱向着红区深处前进。

“另外，别，再，带，它，进，来，了。”后面那句话璆琳完全是一字一顿，特别强调。

“就算是黄区也不行。城市或者绿区损失不起，但黄区就说不定。如果……”璆琳犹豫片刻，还是继续说道，“如果真到了需要使用信号弹的时候，我会尽量为你们打掩护。只有一点点。”

说罢，璆琳摆摆手，随后赶紧转身回装甲车副驾驶位坐好——并没有坐好，身体缩在座位里而腿干脆就崩直搭在前挡观察窗上。

又摸了摸上衣口袋，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无奈长叹一声，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该属于她的惆怅。

“樱，要走了。”行香子提醒着正旁观身边史官奋笔疾书的蓬樱。

史官身前漂浮着的画纸翻转一面，将刚刚画好的速写展示给行香子看：“太史请看。”

上面画着的是一幅侧身像，还未完成却也能看出和行香子有几分相似。

对此行香子并无任何意见可提，但她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情：“这一路上也是辛苦你了，既然你兼职了画师……”

也权当是勉励一下后生小辈。

“彻底搞定它会对你日后的晋级提供一定帮助，”行香子递给史官一个黑釉瓷瓶并嘱咐道，“它已经无害化处理过，但是还是要小心不能直接无防护接触。若出了意外还请及时就医，城市及以上级别的医院都能处理。”

“多谢太史，另外您尽可以相信本界的史官，我们绝对忠诚于您。”史官说完也赶紧回驾驶位上准备开车返回，让璆琳久等了可不好。

听到这句的行香子并没有多大触动，只当是对方是在说好话。

诚然，她是太史，也是一个世界史官级别最高的那位，但要说绝对忠诚就太过了。

因为所有的权能位阶力量都来源于虚镜，而不是上级，就算行香子是十三级的老练史官也没有对一名五级新晋史官生杀予夺的权力。

虽然这么说，从理论上是平等的，但实践……

她的“太史”头衔便是实践产物，不是虚镜给的，是受人治而获封的。

真按虚镜自己的看法来，她走到了顶点十八等级也照样只是“史官”。

可毕竟虚镜又只管和人签契约，它想的是让人规规矩矩干好自己的本职，做得好有奖励，做不好有惩罚。

有这么多世界，又这么多生灵，只靠这些，够吗？不如在此之上再设计一套秩序来让各世界更好的运转呢？

“公约”即是这套秩序，虚镜本身也同样认可并授权的一套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