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选择是?(五)(2 / 2)

“我感觉我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我的心脏在巨大的压力下烧的火热!”

细数本次战斗,两天时间阿译的部队毙敌击伤敌军700余人,阿译因作战勇猛念其军功累积所以军衔升至上校。

但一场战斗的走向并不会因一人之功而扭转全局,汤恩伯部30万人军纪涣散,部队里常有倒卖军粮发国难财的现象,这导致国军在短短37天内不仅洛阳失守,还连丢城池38座……

………………

“真走运啊,他还活着,这孩子还活着,这孩子真命硬!好消息……”神父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安抚着他。

“真是个好消息!快把他抬下去!医务兵快来!”

“等等!敌袭!快回到各自的战斗岗位!”阿译没有站在离那孩子特别近的地方,所以在所有人目光放在那孩子身上时,他很容易瞥见敌人的进攻。

“固防!固防!骡兵(运送子弹的士兵的外号)快把子弹送上来!”阿译扯着嗓子大喊,大家听到指令便立刻四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骡兵刚刚死了!”张乐平突然大喊。

“我来!你们……射击!”阿译没有片刻思考地回应了,因为他本来就是枪法不好所以主动承担起这份责任,大伙们也开始反击,轻机枪重机枪自动步枪半自动步枪全部招呼上非常的震撼,毕竟是缴获的子弹不用心疼罢了。

“他们脸上戴着东西是什么玩意?”阿译被这句话吸引把头小心翼翼地探出战壕,他认得这是什么东西——防毒面具,当年他和张乐平在某处阵地歇脚,日军用大炮把毒气弹打到他们那里,弹罐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便爆炸了,一股黄绿色的烟雾朝他们扑来,它密度比空气大,所以灌进战壕很容易,很多人稀里糊涂地就倒地死亡了,最后撤出来的时候仅剩五十多人了。所以阿译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和张乐平对视一眼后,张乐平点点头也明白了,随即两人大喊:“毒气弹!放尿放尿!”

在生死关头战士们分分解开自己的裤子对着自己平常用来擦枪的抹布撒尿,站前训练中有教过这样可以简单地防住毒气,而防毒面具只有指挥官才有,阿译和张乐平就各有一个,他们一个是团长一个是副团长。

不出阿译所料,敌方投出了数枚毒气弹到阿译所在战壕里,毒气弹炸裂,里面散出的毒物很快就填充了整个战壕,整个战壕里纷纷响起了剧烈的咳嗽声,几秒钟后他们听到了敌人的叫声,他们已经冲到了里阵地很接近的位置了,来不及反应紧接着他们也跳进了战壕里和战士们进行激烈的肉搏战,厮杀声一片。

阿译边打边后撤就像鬼魅一样,还时不时地放出冷枪击杀敌人,在又干掉两个敌人后没有注意脚下的阿译被一具尸体绊倒了,定睛一看……居然是刚刚的医务兵!他成了一具尸体脖子上有一个枪眼,应该是被流弹击中的……那么旁边靠着的就是那小孩了,周围很混乱黄绿色的毒雾很浓厚,即使是隔着厚重的放毒面具,阿译依然看见那小孩正在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口鼻努力地憋气。

“我的天啊!”

阿译内心惊呼,赶紧解下自己的毒面具按在那小孩的脸上然后把他扛起来带离战场在确定毒雾不会吹过来的时候,阿译这才把他放了下来。

“真是一个顽强的小生命!”

持续这么长时间的失血,他还活着!阿译不得不在内心里赞叹。

这时候,前线的战斗也结束了,战士们几乎没有伤亡而敌人全部阵亡,这归功于阿译一直以来魔鬼般的训练和自律;起初阿译还以为是自己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所以后背出了很多汗,可实际上那是那小孩的血,在阿译扛起他的时候,血浸满了他的后背。

“医务兵!快来。”

另一个医务兵听见团长在呼唤他,以为是团长受伤了便迅速地冲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张乐平、神父和尔斯楞,看见团长背后有一大滩血迹便要脱了阿译的衣服给他包扎伤口。

“不是我,是他。”

阿译指了指那小孩,但医务兵只是看了一眼便宣判了他的死刑:“他没救了,出血太多,还吸了很多毒气,没人救得了他。”

“他还活着呢,我命令你立刻给他包扎伤口!”

“他没救了,这毒气吸进去一口就没得救了,难道我应该给刚刚所有负伤士兵们判死刑吗?把希望留给老兵们吧。”

……听见远处不断响起的求救声,阿译总算冷静下来了,医务兵没再去管他转身去救治伤员了,众人盯着因为痛苦不断哀嚎的那小孩沉默不语。

“……你们太不够意思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个地方。”

那小孩主动打破沉默……用自己的方式,但众人没有一个搭话,眼睁睁看着战友在自己面前慢慢死去实在是太难受了。那小孩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自己家的孩子一样。

“我想照镜子……因为你们总说我长得很帅……”

那小孩带着一种乞求的目光看着众人,乞求他们实现自己的愿望,阿译问了一圈但没有一个人有镜子,难道连这一个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吗?阿译不允许那小孩带着遗憾离世。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只见他抽出自己的和周围尸体上的刺刀,然后使劲地用手帕擦起来,众人见状立刻秒懂了阿译的想法,纷纷抽出自己的刺刀并擦了起来,等擦到足够亮的时候,七八把刺刀交错堆叠起来拼凑成一面简陋的镜子。

“看不清……”

确实看不清,他们怀疑是自己擦的不够亮于是又擦了一遍,这次比上次擦的更认真更用力,神父和张乐平的眼中此时已经浸满了泪水,啪嗒啪嗒地滴在刺刀上或是滴在地上。

“还是看不清……”

确实看不清,尔斯楞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总是自诩自己是“雄鹰之子”、“草原之狼”,满脸大胡子,此刻也不禁潸然泪下。

“看不清……还是看不清……”

确实看不清,刺刀虽然擦的很亮,但还远不足以达到照映出人脸的程度,阿译……没有继续擦了,他选择紧握着那小孩的左手强撑着自己不想让自己哭出来,但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坚强外表正在逐渐破碎的事实!

“看不清……看不清……”

那小孩已经到了精神恍惚的地步了,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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