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货（2 / 2）

许言川一抬手，下人离开。

岁景装作漠不关心，随口一问。

“那个曹如旭是你什么人？你好像很在意。”

许言川摇头。

“并非我想在意，而是他一死，这趟镖的镖钱，怕是没人结。”

侧面印证了许言川跟曹如旭没有深交，岁景算是放心，问得更随意。

“什么货物啊？值多少钱？”

许言川看着她，温柔的回答。

“不是货物，而是几个番邦美女，曹如旭极为看重，为保她们一路无恙，不惜花了千两黄金。”

岁景小口喝粥，猜测着那几个番邦美女的用途。

曹如旭以千金护保，只怕是献进京都的贿物，至于是送给皇帝，还是送给别的皇亲贵胄，目的都相同。

算盘倒是好算盘，只是他再会算计，如今也已没命享受成果。

大贪官的死，让岁苍流很高兴，连饭都多吃了一些，只觉心里痛快至极。

用完早饭，岁苍流便被许菱缠得脱不开身。

岁景在许言川的陪同下，在别院周围转了转，转至后山，瞧见几丛绿竹，足有臂粗，她很是开心，当下问许言川讨了一根，一掌劈断后拖回别院，又问下人拿了把刀，坐在院中削了起来。

许言川静静的陪着她，直到她手中的东西稍具雏形。

“你这是要做一把竹剑？”

岁景点头。

“嗯，出门时急，没带兵刃，只好现做一把。”

许言川听了，微笑的看着她。

“若你是想要兵刃，别院里有的是，你尽管挑，何苦花心神做这不堪用的竹剑？”

岁景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许言川。

居然有人瞧不起她手中的竹剑，这让她差点儿没笑出来。

“要不待会儿切磋切磋？”

许言川不疑，欣然同意。

没过多久，历经削形、打磨等工序，一把竹剑已然成形。

岁景的手脚麻利，又用竹皮编出了剑鞘，通体青绿，十分轻盈。

她将竹剑跟剑鞘磨合一翻后，拔出竹剑，指向了许言川。

四目相对，无需多言。

庭院之中，平地起风。

许言川没有伤她的意图，一开始以抱守为主，渐渐的，竟被岁景逼得有些吃力，为免落败，他只能先毁掉岁景手中的竹剑。

宝剑对竹剑，看似把握有九成。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竟然连砍到竹剑的机会都没有。

岁景的剑法避重就轻，以缠为主，他的剑割向竹剑时，她就收剑，右手持剑，左手捏住剑尖，以竹剑的韧性弹回他的剑身。

几个回合，许言川愣是没讨到便宜。

岁景及时收手，将竹剑背于身后，笑盈盈的看向他。

“如何？”

许言川收剑，以笑作答。

没赢她，他一点儿也不生气。

相反，他很开心。

“也就是你，换作别人，未必能行。”

岁景将竹剑收回剑鞘，自也知兵器在不同的人手里，是不同的结果。

这把剑，她不是自己用，而是做给岁苍流，以岁苍流现在的武功，做不到像她这般运用自如，只是，对她教他的剑法来说，竹剑是最合适的武器。

武学之事，急不得。

她只能在心里，这么跟自己说。

见她坐下，许言川跟着坐到了她旁边。

放下竹剑后，岁景又拿起了刀，利用余下的竹料，做了几根发簪出来。

四五根发簪被她信手全插在发间，配着她那张脸，让人瞧着，也不奇怪，反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许言川不挪眼的看着她。

岁景抬头时，才发现他还在。

许言川的眼睛明亮得像一池水，鼻翼似山岭，唇厚而重情。

不能只用好看来形容。

岁景在内心里嘀咕，许言川是长得真的很好看。

他骨子里的温柔，更像是奢华的锦缎，让人舒坦。

两个人就这么互看着，彼此出神。

直到许菱回来。

许菱急得快哭出声。

“苍流哥哥掉水里去了，半天没出来，你们赶快去看看！”

岁景一听，连忙起身。

“在哪儿？！”

许言川跟着起身，岁景的紧张，他看得出来。

岁景也不想表现得这么明显，只是她知道岁苍流不通水性，她怕他会死。

许菱一边带路，一边讲经过。

她原是带岁苍流去看荷花的，忽发兴致，想让岁苍流替她摘一朵，岁苍流只能答应，未料，那水渐没过他的腰，他的肩，直到头顶，水面上泛起几个泡泡后，便再不见踪影。

这已是小半个时辰前的事情。

岁景越听越心惊，控制不住情绪，瞪了许菱一眼。

许菱理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离别院不远的湖边，看着湖大过别院的面积，岁景又急又气，却不敢下水，她跟岁苍流一样，不通水性。

但凡她会，也不可能不教他这种保命的本领。

顾不得颜面，岁景求助许言川。

“帮我！”

许言川本来也是要救人的，听了她的话，纵身一跃，扎进湖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许言川不只没救回人，甚至没探出头来换气。

岁景察觉有异，看向许菱。

“你赶紧回别院去把能用的绳子都带来。”

这样的局面，许菱早就没有了主意，只能听岁景的，慌忙点头。

等她赶回来时，身后跟了四五个护卫，个个身上缠满绳索，许菱也是如此，负重太多，让她上气不接下气。

“景姐姐，都拿来了，就这么多。”

岁景看了一眼护卫，不愿再假手于人，命他们将所有绳子接成一根后，一端系在了自己的腰间，另一端交给了许菱，然后，憋了一口气，跳进了水里。

湖水还算清，但看不远，入水后，岁景的身体开始下沉，她开始很担心，等她潜下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两具尸体。

她往深水处扎，想要更快一些，就在这时，水中像是有什么怪物在吸水，把她整个人往下拉，下沉的速度开始快到她无法控制。

在她的身体快到达极限的时候，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是被卷进了一股暗流，随着暗流，她滑进了一个仅一人多宽的洞，随水柱下落，似没有尽头。

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岁苍流跟许言川是怎么消失的。

生平，她第一次不想知道真相。

接近这个真相，意味着她离死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