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1）

二人回到俗味斋张道的屋子坐下，燕青夸奖张道刚才演练做的不错，如果袭击毛顺时能发挥这个水准，那么毛顺就死定了。问张道是否有合适的短刀，店里的刀不能用，张道拿出了自己的短刀，燕青直夸好刀，顺手教了张道藏刀出刀的技巧，让他这段日子勤加练习。燕青提醒张道毛顺身高比张道高，练习出刀时要注意方位，一定要做到快、准、狠。张道点头称是。燕青暗叹张道是个人物，小小年纪就敢做这样的事，从他收集毛顺的消息可以看出他心思慎密，而且胆子很大，今天夜里和自己出去踩点演练，不见分毫紧张，不知自己这次教他这些东西，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燕青又嘱咐张道几句就离开了。

开始的几天，张道很是紧张，每天夜里都紧盯着码头，燕青劝他，不必心急，事情到了这一步，等的就是一个机会，而这机会早晚会来，心急也没用，顺其自然。

转眼时间过去一个多月，眼看到了年底，天更冷了，但机会一直没有出现。张道的心已经没有刚开始时那么急躁了，平静下来，刻苦练习武艺。张道在燕青的指点下，武艺大进，手三阴正经的三条经脉已打通，太祖长拳打法因有了运气使劲的法门，威力大增，燕子提纵术和燕子甩手镖在燕青这位燕子门亲传弟子的教授下更是进步惊人，燕青感叹张道是块练武的好料子。在燕青的帮助下张道初步练习了心意刀，侵火刀，观音掌这三门功夫，张道大为感叹有个明白人指点真是幸福，如自己练习的话，谁知道要练到猴年马月。燕青开始指点张道练武是为了报恩，但通过交往后，发现张道聪明、好学、刻苦，而且有练武的天分，一教就会，一学就通，很有为人师的满足感，更重要的是张道有情有义，值得交往。一个用心教，一个用心学。

这一天，店外刮起大风，路上没有行人，俗味斋早早地关了门。夜里，在燕青帮徐力睡下后，张道和燕青如往常一样摸黑坐在俗味斋包厢里，张道通过窗缝盯着码头方向，燕青则在一旁就着花生米喝着老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道扯着闲话。时间慢慢地来到了戌时中，就在两人渐渐失去耐心，认为今天晚上又要空等一回的时候，张道忽然发现有一人正从码头走出，忙让燕青来看，燕青顺窗缝看去，果然有一人正摇摇晃晃地沿官路向码头镇走来，但因天黑，无法看清来人样貌，无法确定此人就是毛顺，但看他身高体态很像毛顺。张道和燕青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谁也没有说话。张道披上燕青给他准备的外袍，右手提刀，跟着燕青来到后院，施展燕子提纵术，翻墙而出，走小道赶往码头镇镇西。路上很顺利，张道和燕青很快找到寡妇家，因为天太冷，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张道和燕青躲藏在靠近寡妇家的巷口拐角处静等毛顺。虽然风很大，天气很冷，但张道却感觉不到，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热血沸腾，心脏呯呯地直跳，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他只能右手使劲握着短刀。不知过了多久，张道突然感觉燕青在拉扯他，仔细一看，燕青正在给自己做手势，意思是有人来了，看来那人果然是毛顺。张道稳了稳心神，深呼了一口气，站直身子，活动活动手脚，右边握刀缓缓插入外袍左袖，左手插入右袖，双手放于胸腹间，做取暖状，向燕青点了点头，然后微微躬身，低头，缩手缩脚，转进巷口，像冬天赶着回家的人那样，迎着毛顺走去。此时毛顺已察觉突然有人出现，张道发现毛顺并没有惊觉，可能一贯横行惯了，毛顺没有做出提前避让的动作，而是有意往中间走去，直直地冲着张道走来。张道假装避让走向巷边，在离毛顺两步之时，突然抬头直视毛顺，一步跨出，呈虎扑之势撞向毛顺，右刀抽刀，借前冲之力，一刀直刺毛顺腹部，张道看到毛顺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右手没有感觉到任何阻挡，整个刀身刺入毛顺腹部，左手顺势抱住毛顺，两人紧紧搂抱在一起，张道右手左右晃动，无法抽刀再刺第二刀，但是一刀已经够了，毛顺张着嘴，喉咙里发出无力的“啊，啊”声，抓住张道身体的双手渐渐无力地松开，身子无力地趴在张道身上，越来越沉。这时燕青走了过来，慢慢地把毛顺放倒在地，这时的毛顺已离死不远了，双眼无助地望着天，身体微微抽动着。张道好像傻了一样，端着刀站在那儿，看着躺在地上的毛顺。燕青上前接过张道的刀，在毛顺衣服上擦干净，又从毛顺怀里掏出二两多银子和十几枚铜钱，把其中三枚铜钱又扔回毛顺的身边。这时张道才回过神来，从燕青手里拿回刀，割了一缕毛顺的头发放在自己怀里。张道在燕青的帮助下快速清理两人在现场留下的痕迹，脱下了带血的外袍，然后按原路返回了俗味斋张道的屋子。

一进屋子，张道就无力地摊坐在炕上，一动也不想动，也不想说话。燕青看他这个样子也没劝慰他，只是让他早点休息，然后拿着带血的外袍离开了。燕青知道张道这是第一次杀人，心里肯定不好受，这是一道坎，这道坎要靠他自己跨过去，其他人是帮不上忙的。张道一整夜没睡好，一闭眼就想起毛顺那双惊惶的眼睛，没有给二伯张仁报仇的喜悦，只有第一次杀人后莫名的惶恐。

第二天，俗味斋每个看到张道的人，都认为张道生病了，脸色苍白，满眼血丝，没有一点精神。掌柜张清看到张道这个样子，就让他休息一天，张道确实没有心思干活，就躲回自己屋子躺在炕上发呆。自己为什么会这个样呢？自己不是应该高兴吗？

毛顺被杀的消息在中午的时候传到了俗味斋，所有的客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有被毛顺欺压过的客人说杀得好，老天开眼啊，不知那位大侠为民除。有的客人说，毛顺是与人争风吃醋，被人杀死在寡妇家门口的。还有客人说，听镇里的捕快说，有贼人图财害命，劫道杀死毛顺。店里的客人们却不知，真正的杀人凶手正在后院屋里发呆呢。张清听到毛顺被杀的消息，不由想起今天不正常的张道，眉头不由微微地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