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雪夜归人(1 / 2)

英雄卸甲,美人迟暮。

这开国的明君,那封后的佳人,殉国的忠臣,有多少能够善终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

即使在仙凡混居的神霄世界,也不能免俗。

……

随着时间的流逝,青龙门兵变已经无人问津。

如今的锦都城中,即使是十冬腊月,大雪飘飞的季节,依然到处都是一片吉祥喜庆的模样。

唯独城东一处,有点格格不入。

夜幕初临,城东一里的瑕瑜村,村西头一栋孤立茅屋,四处漏风,在大雪纷飞中,瑟瑟着发抖。

像极了一个高烧的病人,风雪中打着摆子。

真担心风再大一点,雪再下一点,就要被压的垮塌了!这种鬼天气,发生雪灾,压死个把人是常有的事儿。

茅屋内一片漆黑,好像很久没有住过人似的,与城内、村里的热闹景象极尽抵触,不相契合。

一个少年,布鞋、麻衣,顶着呼啸的北风,迎着刀片一样乱飞的雪茬子,从夜色中走来。

风雪夜归人!

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身体却长的豆芽菜似的。真不知道,如此的雪夜出行。

是在找死呢!

还是不想活了!

少年背后用柳条子做的简易绳索上,串着两只硕大的老鼠,在大雪纷飞中,一晃一晃的走向茅屋。

似乎是因为雪太厚,一脚下去,淹没了膝盖。

又好像是背后的两只死耗子太沉,豪猪似的,肥硕得很,压得少年有点难堪重负。

拖着已经被冻僵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着。

让人时刻担心着,担心下一刻就会摔倒,栽进尺许厚的雪地里。

这天寒地冻的鬼天气,在屋外冻一夜,不变成人棍才怪。

夜色浓稠,天尽管刚刚黑下来。

大雪片子漫天,如再现世间的飞刀小李,割在少年的脸上,生疼生疼。

少年好看的眉头凝成了一个“川”字,有不忿在脸上划过,更多是无奈!

雪地上,身后留下两行深深的脚印。在北风“呼呼呼”的啸声中,须臾间变浅,眼看着消失。

回头,望了一眼来路。雪压云低,何况天已经黑透,日暮是甭想看到了,身后的苍山也被淹没在风雪之后。

“贼老天,你欺人太甚!”

少年昂头望天,怒声咆哮。

“我千堆雪招你惹你了,被你如此愚弄。”

“转世重生也就算了,还给我整这么一个悲催的角色。”

“如此愚弄我,你想干嘛?”

“你于心何忍?”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北风,还有灌了满嘴的大雪片子,在舌头上死命的折腾,刮骨钢刀似的,肆虐着。

“咳咳咳……”

少年弯了腰,剧烈地咳嗽着。

没有神功护体,与烈风暴雪剧烈对抗的结果,没被呛死已经算是走了狗屎运。何况还有三两个雪片子趁着他张嘴之机,灌进了少年的嗓子里。

狠狠的……

那种透心的冰凉,千堆雪怀疑,嗓子都要被割裂了。

这是一个修武的世界,炼体古武是神霄大陆的主流。

古武修炼被划分为九大境界:淬体、横炼、蜕凡、龙象、体丹、金身、战婴、涅槃、碎虚。

每一个大境界又细分为入门、小成、巅峰、圆满、宗师等五个小境界。

淬体成功,在这个世界才有一定的存活空间。显然,以千堆雪前身的生活境况,淬体小成是不可能的!

只那海量的资源,就让他的原身望而却步。这副瘦弱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见证!

庆幸的是,入门还是有的。否则,大雪封山的天气,早冻死在外面了。

稍微舒缓一口气的千堆雪,直起身子,依然没有放弃对老天的诅咒。

“别人穿越,不是给马甲,就是有外挂,最差也要来一个金手指什么的。”

“我呢……”

“要啥啥没有,只剩一个‘穷’字了!”

“哪怕赏一条囫囵的裤子也是好的啊!咋的,新三年,旧三年,还让我千某人缝缝补补再穿三年啊。”

少年低头瞅了一眼结了一层冰碴子的裤子,哀莫大于心死。

“贼老天,你有什么要求你说,老子皱一皱眉头,就不是站着撒尿的主。”

“只要你开金口,赏个面包、油条,小爷打个喯,就跟你姓!”

碎碎念的少年,能顶着大雪纷飞的北风走回来,全靠一路上骂骂咧咧的吐槽在撑着。

上一世,千堆雪也算风光过。

当过兵,扛过枪,耍过流氓,入过党。

逃过荒,放过羊,赶过马车,运过粮。

上过班,下过岗,打过领导,评过奖。

砍过人,吸过粉,站在马路接过吻。

脱过衣,蹦过迪,明着睡过小阿姨。

绝对是黑白通吃的场面人!

虽说铁骨铮铮的一个汉子,最后棱角被社会磨平了,性格被现实照没了。

跌跌撞撞,不得不面对生活。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人不鬼说胡话,见了神仙不说话。百炼成钢,混成了某国家机关一条没有骨头的咸鱼。

那又如何?

再怎么说,也算是公家人,端的是铁饭碗,吃的是公家饭。

可现在……

想起穿越来的这两个来月的悲惨人生,千堆雪就化作成深闺怨妇一枚。

堪比泼妇,叉腰骂街,都不带重样的。

媲美八婆,指桑骂槐,毒舌的话绝对让人耳目一新。

都是生活所迫啊!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即使他曾经是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也忍不住心中的那股子怨气,吐槽老天的不公。

也不能怨他。

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千堆雪深深地怀疑,这两个月能活过来,全靠每天早、中、晚三顿的指天骂娘在撑着。

否则,早就饿成人干,倒在雪地里了。

没办法,家里穷得叮当响。能有一条囫囵裤子穿,还是临出门,老娘从身上扒下来,暂时借给他穿的。

作为家里的唯一男丁,出门打猎,总不能光着屁股裸奔吧!

这条裤子虽说补丁摞着补丁,一家三口换着穿也有小六年了。多多少少也是一块遮羞布,还能御点寒不是。

尽管对御寒这事儿,一条单裤而已,实在是功能只有一点点,与“嗖嗖”的北风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聊胜于无嘛!

可惜,出去了一整天,苍山东奔西跑,寻了一个遍。即使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大耗子小耗子抓了也不过三两只。

怨谁呢……

十冬腊月的,飞禽走兽都嫌冷,一个个躲在雪底下的暖窝窝里睡觉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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