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1995年秋天,新海,沽北监狱,这名因参与了一起爆炸案并以蓄意纵火罪被判十一年有期徒刑的恶徒,刚刚经历了自己在狱中的第四次死里逃生。前两次都是犯人或狱警对自己下手,第三次是在食物里下毒,这次竟一口气来了十一个人。他倒是很愿意关禁闭,因为禁闭室外,不知道还有多少凶险在等待着他。

远在三十公里之外的新海市中心区…北道河,这条汇聚了南南北北八条河道的入海长河将诺大的新海一分为二,并贯穿了新海市中心。河畔尘土飞扬,建筑工地上,矗立着一座还在建造中、超过两百米高、几乎是圆柱状的摩天大楼。它沉默地俯瞰着灯火通明的城市,仿佛一个尚未苏醒的泰坦巨人,于黑暗中藐视着脚下的苍生。大厦顶端是一幅刚刚挂上去的巨大广告牌,上面是蔚蓝色的“卫海科技”四个大字。

河对岸的东府区,一栋古老的英式建筑顶层…办公室里,一个身穿一身深蓝色西服、留着过耳的黑色长头发的年轻男子,正面朝窗户向对岸的建筑工地看去。他无声地注视着尚未建成的大厦,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在等待什么。

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了。

“刘总…”进来的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比他矮了小半头的男人。

“荀秘书?事儿办完了?”刘逸胜转过头,看着眼前之人问。

“抱歉,刘总…让他逃了。”荀潜惭愧地低下头。

刘逸胜皱紧眉头:“跑了?上下都打招呼了,人手齐全,东西都预备好了,能跑了?”

“我也没想到那孙子这么能打。”荀潜低声说。

刘逸胜没责怪手下,浅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没事儿,下次多叫点人,或者用点别的办法。”

“您的意思是...”

“他总得吃喝吧?总得干活儿吧?找个机会把事儿办了不就完了。”刘逸胜不以为然,“一个蹲大牢的处理起来不很轻松吗?”

“明白,刘总。”荀潜点头道,“那我现在就找人解决?”

“肯定不能现在啊。他现在肯定防备着,一时半会儿下不了手。你就记着这个事儿,过些日子找个时间办了不就完了。”刘逸胜无奈道。

“您不着急解决这件事吗?”荀潜疑惑地问。

“归根结底,他就是个蹲大牢的。且不论他现在还没说出什么,就算他以后嘴没把门把事情说出去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说的能算什么?”刘逸胜不以为然,“其他的事情,尤其是陈董外甥的事,不都已经了结了吗?留下东西了?”

荀潜赶紧摇头:“没有。您放心,什么都没留下。”

“那不就完了。”刘逸胜皱了皱眉,“还有别的事情吗?”

“还有一件事。晚宴的时间定在了后天,地点还在天鹏庄。”荀潜说。

“东西呢?”刘逸胜问。

“准备好了。”荀潜答道。

“那就好。”刘逸胜满意地说,“做的不错。先下去吧。”

“是,刘总。”荀潜说完便转身离开。可是走到门口,他又突然停下脚步,赶紧转身走到刘逸胜面前。

“对了刘总,最后一件事。辛总要提前回新海,后天就回。”

听到“辛总”两个字,刘逸胜有那么一刻僵在了原地。可随后他又恢复到了刚才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声:“知道了。”

荀潜离开了办公室。出门时,他隐约听到了响亮的“砰”的一声,好像有人刚刚狠狠砸了下桌子。

地球的另一端,英国伦敦,多彻斯特酒店…

餐厅里,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的短发年轻男人正看着今天的报纸。他倒不是随便买点带字的东西打发打发时间,而是一字不差地阅读经济、社会和国际新闻。来英国有一段时间了,他天天如此。桌上的美式咖啡已经不冒热气了,他却丝毫没有想喝的打算,餐厅里正在演奏的钢琴曲他也没听进去。他只是以一副看起来没睡醒的样子一字一句地看着新闻。直到面前坐下了一个和他打扮类似的男人,他才终于放下了报纸,露出了他鹰一般犀利的眉眼和狮子一样的圆鼻子。对面的人神情严肃,凑上前小声说:“辛总,人我打听到了。”

辛礼坤用那双猛禽的眼睛盯着面前自己的手下,他那刀子般锋利的眼神好像能洞穿人的心:“那就让那边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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