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静安医院24(1 / 2)

如同溺水之人在湍急的河流里浮沉,胡乱挥舞着双手,试图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四周漆黑一片,冰冷的潮水拉着身体向前奔流,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在即将沉入水底的最后一刻,掌心一扣,终于抓住一个东西。

一股强劲的力量带着身体快速上浮,头顶一空,终于跃出水面!

一口新鲜空气吸进肺叶,激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一刻,宛若重获新生!

遮在眼前的黑暗逐渐褪去,光明刺得眼球生疼,随着瞳孔逐渐聚焦,终于看清手里抓住的东西,赫然是一条手臂!

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嘴角自带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

“陆羽?是你吗?”

“是。”

陆羽的手按在头顶百会穴,一股暖流缓缓输入体内,守护着脑海里最后一丝清明。

“小桃子!”

林淙惊坐而起,抓住陆羽的肩膀,嗓音近乎哭腔:“小桃子,小米,她们还在里面,快去救她们,救她们!”

“小桃子是谁?”

陆羽静静地看着林淙,一脸的茫然:“不急,慢慢说。”

“小桃子是......”

环顾四周,林淙发现自己在312室里,衣柜倒在床架边保持着晕倒前的样子。

扭头望向门外。

一缕朝阳穿过栅栏照在天花板上映出一块金黄,叽叽喳喳的鸟语由后山方向传来,一个可以预见的大晴天才刚刚拉开序幕。

“我回来了?”

“你去哪了?”

“我......”

简单一句话,问得林淙脑壳疼。

只得从衣柜倒塌开始说起,把事情原原本本的描述了一遍。

陆羽扶起衣柜,里里外外仔细查探了一遍,扭头投来质疑的目光。

“你什么意思?他们每个人都有名有姓,绝对不是我的臆想!”林淙快步走到门口,捡起林飞航的日记本快速翻看起来。

“金...金文...四楼四室,金文瀚!”

“北医大高材生,因精神问题被强制留在静安医院做康复治疗。出院后放弃优渥的家庭条件,重新搬回明楼404室独居。”

林淙言辞凿凿,生怕陆羽不相信:“他是我爸当年重点怀疑的犯罪嫌疑人!”

继续读下去,林淙惊呆了!

最后一行红色小字赫然写着:和金文瀚同时搬回明楼的双胞胎兄弟,夏强死于101室,夏斌死于514室。

不用说,他们三人各有属于自己的一个文件袋。

还有一个人。

把日记本快速翻到最后,最后一个名字跃然纸上。

陶然。

女,九岁。

失踪于明楼,至今下落不明。

七个人齐了!

奇怪的是,记录陶然的信息只有寥寥几句,之后的页面一片空白。看破损的痕迹,似乎被人撕走了两页?

林淙连忙拿起属于陶然的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张女孩的单人照,长相都和“梦境”里看见的小桃子一模一样。

“她就是小桃子?”陆羽凑了过来。

“是。”

“有小米在她不会有事的,当务之急是查清楚事情的原委。”

“你说的对。”

林淙终于静下心来,开始整理事情的脉络。

“总共七个人,有三个人是病患,这事儿和静安医院脱不了干系,先去静安医院!”

“妥。”

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起来,远处高架桥上的车辆也逐渐多起来,城市从黑夜中苏醒,新的一天开始了。

两个人沿着楼梯往下走,林淙的心气儿终于顺了过来。

“哎?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也是有手机的好吧。”

“看见新闻了?”

“那可不?我发现你挺能惹事的,一不小心又站在风口浪尖上了。”

陆羽把手机屏幕凑过来,那张明楼图片的旁边多了一个美女头像,旁边还有几行小字的身份简介。

粗略地瞄一眼,林淙悻悻地别过脸去:“又不是我的错......”

“哎,这一票要是干得好,我带你去京城吧?”

“怎么,你那个什么狗屁监察司终于想起要招揽我了?”

“哈,可别自作多情了,听话要听全,前提是这一票干得好。”

“切,不就是一个破京城嘛,跟谁稀罕似的!”

话虽这么说,有陆羽在身边心里还是比较踏实的。

......

新静安医院离明楼不远。

毕竟是康复医院,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主院区建在一个沙洲上,进出医院唯一的通道是一条连接两岸的桥梁,封闭性自然没得说。

主车道笔直向北,通往一栋占地面积极广的综合楼。

钢结构配上清一色的玻璃幕墙,光影更迭间,拼接出一种时髦的科技感。

显然,从旧址搬过来之后又再度重建过。

几栋住院楼分列在综合楼的后方,不时传来阵阵嘈杂的口号声,看来住院的病患不少。

西院开了一道缺口,引来河水做了一个人工湖。

湖边杨柳依依,绕着水岸立起半圈白色的回廊,景色颇为优美。

时间略早,医生们还没正式上班。

两人被拦在桥头,等了好半天才有人出来迎接。

办公室主任,雷扬。

一个五十来岁的秃顶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比酒瓶底子还厚,脸上始终保持着谦和的笑容。

三人没有回综合楼,而是顺势在湖边的回廊前坐了下来。

“金文瀚?有印象,也是学医的,他应该是历年病患里学历最高的人了。”雷扬皱着眉头,试图回想起金文瀚的模样。

“您还记得他为什么会被强制留院吗?”林淙问。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进来前伤了人,后来治疗效果还不错,伤者也没继续追究责任,就被批准出院了。”

“他当时的主治医师是谁?”

“老院长,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金文瀚自视甚高,谁都不服,只服老院长。”

“那老院长在哪里?”

雷扬双手合十拜向天空,一脸惋惜地说:“可惜喽,老院长已经过世多年了。”

“那咱们医院有他们的病例或者档案什么的吗?”

“难说,毕竟十四年了。”

雷扬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说:“不过你们可以见一见新院长,他是老院长的关门弟子,当年许多病例他也是经过手的,说不定还有印象。”

“哦?那太好了,他什么时候来上班?”

“他喜欢早到晚退,这会儿差不多该到了。”

雷扬望向大门方向,一辆黑色奥迪A6轿车从桥面下来,正缓缓驶进主车道。

“说曹操曹操到,那就是杨院长的车。别看我们杨院长年纪不大,在学术界可是泰斗级人物。毕竟从实习生起就跟着老院长学习,起点还是很高的。”

算年纪,雷主任肯定要比杨院长大,但是看他的神情,是真心的服气。

隔着车窗,杨院长朝着雷主任挥了挥手,停好车后立刻提着公文包快步往这边来。

四十出头的年纪,身形修长笔挺。

五官极为端正,浓眉大眼,气质温文儒雅。

黑皮鞋,西装裤,白衬衫外套着行政夹克衫,笑容和煦,有亲和力,属于那种会令年轻女孩上头的“中年大叔”。

“杨院长,我们是市局的,我叫林淙,这位是陆羽。”林淙上前,和杨院长握手致意。

“杨思齐,久仰林警官的大名,如雷贯耳啊。”

林淙尴尬一笑:“以这种方式出名,真是惭愧。”

“林警官谦虚了,圈内人都知道,皇陵案也是您办的。巾帼不让须眉,了不起啊!”杨院长竖起大拇指。

“哪里,赶巧而已。”

简单的寒暄,杨院长带着二人来到院长办公室。

出乎意料的,这么大的现代化综合楼,院长办公室却设在一楼,而且还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办公室的墙上贴着大字标语和伟人画像,一整套的檀木硬座沙发,茶几,书架,陈列柜,不知用了多少年,漆色暗沉,已经褪去了原有的颜色。

唯一的新东西,大概就是搁置在办公桌上的电脑。

林淙看到了一套直筒白瓷茶杯,上次看到一样的款式还是在司徒青的家里,只不过眼前这款杯身上的水墨画是一簇青竹。

梅,兰,松,竹,四君子,当年文青崇尚的主旋律。

“老师去世多年,勤俭的教诲犹在耳边。这里的物件儿基本上都是老师留下的,睹物思人,舍不得扔哟!”

杨思齐的言语十分真诚,显然和老院长的感情很深厚。

“杨院长,我们来找您主要是想了解这三个人。”林淙开门见山,把三张照片推到他面前。

只是瞟了一眼,杨思齐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两位请稍等。”

只见他一通翻找,从一个铁皮资料柜里拿出一捆病例。

“林警官,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十四年前负责明楼案的是令尊吧?”

林淙明显一愣,机械地回复:“是。”

“你说巧不巧,当年令尊也来要过病例,刚好是我接待的。鉴于案子一直没破,没敢丢掉。昨天看到新闻,猜着你们还得再来一趟。”

“这不,用上了。”三个扎在一起的黑色文件夹搁在桌上,表面落着灰,显然年头久远。

杨思齐拿来抹布,细细地摸了一遍才递过来。

“杨院长有心了。”相隔十四年,父女两人接手同一份病历,林淙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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