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光明楼18(1 / 2)

后殿。

龙床边。

一层层白纱被掀开,露出一尊白玉雕刻的美人像,黛眉含秀,眸如剪秋,梨涡浅笑,欲语还休,神态栩栩如生。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类词语大概就是形容此类女子的吧。

林淙忽然明白了睿亲王,有这样的女子相伴一生,这江山不要也罢。

罗裙女子始终没有踏进后殿,就像三百年前一样,嘴上骂着贱人,刻在骨子里的尊卑之别让她不敢觊越半步。

哪怕坐在龙床上的只是一尊玉像。

“听说这里有传国玉玺?”陆羽问道。

“一块破石头罢了,有什么可稀罕的。”罗裙女子的视线没有离开玉像,眼底突然多了一丝孤寂与落寞。

“还真的在这里?”

罗裙女子转过头来,冷声问道:“怎么?你也想要?”

“我要它作甚?国宝自然归国家所有,我只是想说,放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罗裙女子稍作思量,叹了口气:“罢了,随我来。”

石棺再次被推开,罗裙女子在阶下长跪不起。山中无岁月,原本打算陪夫君长眠,不曾想这一眠就是三百年!

石棺内一目了然,明黄色的锦被上压着数十件随葬的宝器,随便拿出一件都是国宝级别。

在所有宝物的中央,搁着一个金色的方形锦盒。

陆羽小心翼翼地将它端出来递交给林淙,重新推上了石棺。

“给我干嘛?”

“你是衙门的人,不给你给谁?”

“这...你不看一眼吗?”

“一块破石头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要看你自己看吧。”陆羽走下台阶,拾起那把赤色的武士刀自顾自地把玩起来。

林淙皱着眉头,忐忑地打开锦盒,一块青色玉石映入眼帘。

没有霞光之类的特效,模样也只是中规中矩,甚至其中一个边角还是破损状态,被人用黄金补齐了一角。

边长大约十二公分,蓝田玉材质,上面雕刻着五条神龙,它们彼此交缠在一起,神态各不相同。

掀起印章,底面刻着八个虫鸟篆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很难想象,这就是无数英雄逐鹿中原时反复争夺的东西。

拥有它的皇帝天命所归,没有它的皇帝即使登了基,也会差上些许底气。

失踪两千多年,今天总算又重见天日了,相比起天莹珠,这个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心里打着颤,陪着千万个小心,终于把玉玺装了回去。

“我跟你回京城,不过你要保我人身安全。”一直没说话的罗裙女子忽然开口了。

“好。”

陆羽应得轻巧,从影武者的背后拔出刀鞘,将那柄妖刀收了起来。

一场风波来得急,退得也快。

个把小时后,墓室的入口处传来了螺旋桨轰鸣的声音。

无数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声呼喝命令纷沓而至!

军绿色的迷彩服上镶着鲜红的国徽,看着令人格外放心。

......

林海市,城北。

窗外是一条笔直的马路,昏暗的路灯有一盏没一盏地亮着,照出一块块扇形的橘色空间。

仲夏的高温压在玻璃窗上结出一粒粒晶莹的水珠,它们顺着重力歪歪扭扭地交汇,滑落,直至从玻璃表面消失。

窗内凉爽如秋。

林淙浸在浴缸里,闭着眼睛细细享受这朝思暮想的一刻。雪白的手臂挂在浴缸外,将绯红的玉镯衬托得更加娇艳欲滴。

一台老式留声机上,黑色胶片旋转如飞,宛若靡靡之音的钢琴曲在公寓里静静地流淌,总也听不腻。

轻松,舒适,惬意,似乎只差一杯红酒。

客厅的电视机上光影闪动,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电视机前,一个苗条的身影席地而坐。

荧光照亮她高挺的鼻梁,侧颜清丽脱俗,双眼瞪得铜铃般,满眼的惊奇,正是第一次来到林淙家的小米。

不知不觉的,墙上的时钟转了一圈又一圈。

音乐早已停止,洗澡水也逐渐变得冰凉,却没能激醒沉沉睡去的林淙。

恍惚中。

穿过昏暗的楼梯间,再次站在熟悉的门口。

4楼402室,那个曾经叫做家的地方。

门内依旧是激烈的争吵,混杂着碗碟摔碎的声音,妈妈无助的哭声撕扯着林淙的心灵。她很想帮她,可是手按在钥匙上却迟迟不愿意开门。

一场漫长的等待,就像小时候放学回家时一样。

哪怕知道是梦境,长大后的林淙再也没有开过这扇门。

相比之下,她更愿意坐在门口的楼梯上听他们吵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声音还是和当初一样,清晰而熟悉。

林淙的父亲因为一次意外工伤导致下肢瘫痪,意志极度消沉,整日与酒精为伴,郁郁寡欢,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

母亲因为自责,染上了重度抑郁症,没多久也在这个家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当住校的林淙返回这里时,母亲已经被同事们转移到了殡仪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当时还不是曹局的曹勇年收留了林淙,那一年的林淙刚读初二。

自那以后,林淙再也没有回过家,哪怕是偶尔路过,也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忽然。

屋里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好奇地回头看去,整座楼房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手指捏住冰凉的把手,一抹血色从脚下的门缝里缓缓地渗了出来,粘稠的血液红得发黑,看得人背脊发凉!

慌乱之下,门锁的咔咔声如同炸雷般在楼道里回荡。

吱呀一声。

房门开了。

客厅采光不好,昏暗依旧。

老式大屁股长虹彩电,粘着透明胶带的玻璃茶几,丢满烟蒂的烟灰缸,熟悉的布置和离开时一模一样。

电视机上播放着十几年前的老节目,荧光照亮沙发上两个熟悉的人影。

中年男人的膝盖上披着毛毯,粗糙的大手里捏着一个电视遥控器。

女人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光影将她的五官照得明艳动人。

“爸?”

“妈?”

泪水夺眶而出,压根儿拦不住!

他们仿佛听不见,呆滞的目光始终盯着电视屏幕,僵硬的笑容看得人心里发毛。

血液从他们的手腕上的伤口处滴下,顺着地砖的缝隙汇聚在一起,流向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诡异,压抑,无助,就像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冰冷的下午。

刺骨的寒气席卷整副身躯,一口气呼出,瞬间变成白色的雾气。

周围的空气变得极度严寒,连身上的血液也一起凝固住了。

细碎的冰晶从眼睫毛处开始凝结,并快速蔓延到四肢,身体变得僵硬无比,全身上下只剩下眼球还能转动。

这时,林淙爸妈突然同时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睛里流出两行鲜红的血泪。

“啊!!!”

林淙猛然惊醒!

从浴缸里一跃而起,冰冷的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全身寒毛竖立,皮肤表面起了一层肉眼可见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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