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相交线(1 / 2)

大四暑假的时候,奶奶中风去世了,白屿的生活陷入一片混沌。

母亲没有回来,只打了一通电话说如果愿意可以把她接过去。白屿拒绝了,她宁愿独自生活也不要寄人篱下,而且是跟自己毫无感情的母亲,和从未见过的同母异父妹妹。

此时白屿的世界像是笼罩在一层浓郁灰暗的雾霾里,拨不开,也散不去。昏暗的小房间里,她坐在电脑前一边打字,眼泪一边啪嗒啪嗒地滴落在键盘上。

房间没有开灯,电脑屏幕荧荧的蓝光印在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眸上。她告诉了舰航奶奶的离开,她问他人死后到底去了哪里呢?

舰航安慰她,这个宇宙的能量是守恒的,奶奶从这个时空离开,一定是去了另外一个我们看不见的空间,也许是以另外一种形式陪伴着我们,可能是一颗种子,一片树叶,一只蝴蝶,或者一颗星星。

白屿趴在电脑桌前睡着了……

她梦见了奶奶,是小时候的事,奶奶带她爬山,帮她去采悬崖边的一朵野花。

她双手紧紧拽住奶奶的一只手,身体用力往后倾倒,生怕奶奶失足掉进崖边的河沟里。奶奶采下花递到白屿面前,她才松开了手,接过花,笑地和花儿一样灿烂。

可是梦里的她好像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她哭着对奶奶喊到“奶奶,奶奶,你去了哪里?我知道你已经不在了,你能不能不要走。”

奶奶没有说话,只微笑的看着白屿,她的身影笼罩着一层白色的光晕,渐渐模糊不见。

白屿哭喊着醒了过来,眼泪把桌面的鼠标垫打湿了一片。她给舰航发去邮件,却两天也没等到他的回应。

正在她非常需要舰航的时候,舰航却突然消失了。

她茶不思饭不想,日夜守在电脑前,终于在第三天等到了他的邮件。

舰航告诉她已经来到了她的城市,约她明天一起吃晚餐,在一家名叫“悟”的日本料理店,他告诉白屿自己会穿一件白色的体恤。

白屿心情很复杂。

本就沉浸在失去奶奶的悲痛中,而唯一可以隔着屏幕倾诉依赖的对象也消失了,更是让她雪上加霜。

可现在这个人竟然来到了自己身边。

她既胆怯,又心怀期待。

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和红肿的双眼,打开花洒,洗了个澡。

躺在床上白屿内心一直纠结,要不明天还是不去见他了吧。

自己这个状态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朝思暮想的他,她想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心里打着退堂鼓,身体却从床上爬起来敷了一个面膜。

白屿的脑子里满是疑虑……

他是专程来见我的吗?要是明天见面后再也不理我了怎么办?他长什么样?他什么时候走?要不要邀请他来我家?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年龄和身份。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梦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他和白屿一同坐在一只独木舟上。他皮肤很白,瘦瘦的,头发茂密,眼窝深邃,眼睛里像住着星光,却又带着一丝雾蒙蒙的忧愁。

他身后分不清是朝阳还是夕阳,柔软蓬松的头发上铺着一层金光,他的脸忽明忽暗,白屿伸手准备去触摸这个男人,可还没碰到,他的身体他就凭空消失了。

白屿从梦中醒来。

虽然不知道这个陌生男人是谁,可是内心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好像失去了一位熟知的故人。

收拾好房间,给阳台上奶奶养的绣球花浇了水,白屿整理好自己,准备出门。

她光脚穿一双白色的球鞋,一条白色齐膝连衣裙,背着一个红色的小皮包。

刚洗过的乌黑长发披在肩上,散发着洗发水的香味,她化了淡妆,涂上橘色的口红,坐着地铁前去赴约。

稍加修饰的她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可眼神中偶尔还是会闪过一丝忧郁。

快六点的时候白屿到了日料店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木制的屏风门。

店内有一颗很大的樱花树,从木头吊顶一直延伸绽放开去,粉粉的很逼真,似乎风一吹还会有花瓣飘落。

店里弥漫着烤秋刀鱼的味道,横梁上面挂着彩色的鲤鱼旗,被冷气吹得来回飘摇。

服务生用日语跟白屿问好,白屿礼貌的点了点头。

跨进门框,白屿就注意到角落里的那个男人,他戴着鸭舌帽穿着白色T恤,坐在窗边望着路过的人群。

正当白屿注视着他时,他突然转过头,眼神碰撞的一瞬间,白屿就跌进了他无尽的眼眸。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