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刑部监牢28（2 / 2）

裴豫将药匣交给吴彦，叫他在城门处等候，自己提着烧鸡和酒进了城。

此时皇城之中退署的官员还在陆陆续续出城，其中有不少人认得裴豫，和他打招呼，更有甚者见他提着酒食，便以为他要去那里聚饮，也要跟着来的，裴豫硬着头皮一一回绝。

他来到刑部后门监牢的入口处，拿出自己的鱼符交给守卫，说自己要见沈谈。

沈谈虽是谋反重犯，不得随意间探视，但裴豫这个大理寺正主管刑狱之事，和刑部素来有往来，守卫也不敢一口拒绝，便叫来了当值狱丞。

这个狱丞名叫于平，裴豫多年之前任大理寺评事的时候便已认得，彼时于平还是个流外的吏员。

于平见来的是大理寺的寺正，又是老相识，听守卫说他要见沈谈，便把他拉到一边道：“裴公，你这是要做什么?下官虽不知道内情，但这位沈谈是谋反的罪名，别说他的同僚朋友，连亲属都避之不及，你来见他，可是公事么?”

裴豫苦笑一下，道：“并非公事，是私事。我与他没有私交，受人之托，来给他送些酒食而已。”

于平道：“既然如此，下官斗胆给裴公出个主意，裴公把就是放下，小人替你转送，人还是别见了。沈谈这几日隔三差五提审，主审的不但有刑部、吏部主官，还有陛下派来的卫尉寺将军，甚是吓人。”

裴豫笑道：“我和他既素不相识，他的事自然牵扯不到我身上，我有何畏惧的?总不能我见他一面，就成了他的同党吧?”

于平见裴豫不听劝，无可奈何，道：“既然裴公坚持，那就请随下官来吧。”

裴豫跟在于平后面，往刑部狱中走去。

刑部监牢平日里关押的大都是大案疑案之案犯和涉及官员的案件，故而监牢地方虽说不大，但守卫比大理寺狱要森严许多，犯人境况也要好上许多。

裴豫跟着于平走进监牢，守卫查过裴豫携带的烧鸡和酒，每样叫他尝一口，才登记过了，放他进去。

一直走到最深处，来到个单人的栅隔前，于平走上前对里面人道：“沈谈，有人来见你。”

里面的人低头靠墙坐着，听到于平说话，慢慢抬起头来，闷声道：“公堂之上用刑审问还不够，追到牢里来了么?”

于平退到一边，裴豫走到栅栏前，对沈谈道：“你便是沈谈?”

他用的是河东乡言，沈谈咦了一声，拖着脚镣慢慢走了过来。

裴豫看他的长相，应当不到五十岁，头发胡子虽乱糟糟的，但看得出原本清矍文雅。他身材高瘦，倒和女儿沈芸娘相仿。

“你是何人?”沈谈走近看清了裴豫长相，问道。

裴豫待要回答，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拿出携带的烧鸡和酒，从栅栏间隙中递了过去。

沈谈一脸狐疑，接过酒食，打开一看，哈哈笑了两声，看看裴豫道：“林相这是要找个同乡来送我上路么?也罢，沈某早知道有今日，就作个饱死鬼吧。”

说罢，他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吃喝，吃到一半，若有所思，将烧鸡留了一半，酒也没有喝光，喃喃自语道：“就算是砍头，也得是明日正午行刑，留一些做晚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