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食盒（1 / 2）

杂役领命而去，裴豫慢条斯理地吃完汤饼，感觉被三刑杖打没的精气神又恢复了不少，腿上的疼也好了不少。

他起身出门，慢慢往监牢走去。

裴豫走过几个院子，来到监牢所在，见公房里亮着灯，里面人声喧哗，似乎有推杯换盏的声音。

裴豫站在门口轻咳两声，推门走了进去。

公房里，几个人正喝得兴起。

几人见有人进来，都愣了一下，等看清来人是寺正，吓得手里的酒杯都拿不稳，慌忙走出来行礼，低着头瑟瑟发抖。

裴豫平日里不来监牢，他虽然也知道值夜的狱卒会喝酒赌博打发长夜，也并未严加约束，但这几人的动静闹的有些太大了，令他有些不悦。

“你便是今日当值的狱卒班头么?”裴豫对几个狱卒中领头的那人沉声道。

这人五十来岁年纪，满脸络腮胡，一身横肉，模样甚是吓人，若面对犯人时可想其威风，但此刻面对上官，低着头不敢抬起，磕磕绊绊道：“小人牛大富……正是狱卒班头……”

裴豫看看桌子上摆放的酒食，微微皱了皱眉。

桌上摆了一小坛酒，一盘熏羊肉，一盘煮豆子，一盘蒸饼，还有一个食盒。

裴豫看看酒杯里的酒，做琥珀色，清亮透彻，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香气，竟是连他也舍不得常喝的好酒。

那个食盒里飘出来的味道更加熟悉，竟是他方才吃过的河东汤饼的酸香味。

裴豫走过去打开食盒，里面赫然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饼，碗是大理寺厨房用的蓝花瓷碗，上面盖着的羊肉片比他才吃的那两碗还要多。

这分明就是裴豫要杂役送来给沈芸娘的那一碗。

裴豫微微哼了一声，盖上食盒。

他本来想找狱卒打问一下两个生病的女囚和尚药局的事，但见这狱卒班头连囚犯的一碗汤饼都要克扣，他几个喝的昂贵的酒，想来也不是他们自己买的。

裴豫知道无论哪个衙门的小吏都有些捞外财的手段，牛大富作为狱卒的班头，在监牢里权柄极大，犯人要想在监牢里少受些罪，那外面的亲属就得拿钱买通里面的小吏了。

裴豫明白，这样的人对上司说的话，大概也是谎话连篇，避重就轻。

“这碗汤饼是……?”裴豫指着食盒道。

“回裴寺正，这碗汤饼是小人的家人送来给小人做晚食的……”牛大富道。

裴豫懒得揭穿他，道：“那就委屈牛班头一下了，本官要提审一个犯人，要用这碗汤饼给他做些恩惠，牛班头你看可好?”

牛大富哪里敢说个不字，慌忙道：“裴寺正尽管用，小人本来就不爱吃汤饼……”

“你妻子是哪里人啊?”裴豫和和气气道。

“回裴寺正，是长安县人。”牛大富见裴豫说起了家常话，松了口气，声音也大了些。

“哦，原来是长安县人，我看这汤饼的做法，还以为是我的河东同乡呢，难得他一个长安人，竟能做的如此正宗！”

牛大富或许是忽然想到裴豫乃是河东人，忽然呆住，低下头汗如雨下，瑟瑟发抖。

裴豫懒得和他计较，他就算对牛大富有微词，也是待明日将此事告知主管监牢的寺丞，自己倒没打算越俎代庖。

“牛班头，请带本官去女监。”裴豫道。

牛大富战战兢兢地应了，转身道：“裴寺正请随小人走。”

裴豫叫他提上食盒，自己跟在他身后，出了公房，往女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