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沈芸娘（2 / 2）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董升低头道。

裴豫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说完他转身要走，“这本名册我拿去看看，稍后还来。”

裴豫慢慢挪步回到书房，瘫倒在屏风后的睡榻上。

他缓了片刻，起来点上灯，拿着名册看。

他也知道从名册上看不出什么门道来，要想查清内情，还得去监牢走一趟，只是眼下实在不想动弹。

他随意翻看着名册，看到一页，这个女囚名叫沈芸娘，大名沈脩洁，正是今日会食之时寺丞卢之峰提起的，他的同乡，沈谈之女。

这沈芸娘今年二十二岁，因父亲沈谈随从幽州节度使窦怀贞谋反一案牵连，从刑部狱转移至大理寺狱已有一个月。

但她的记录上却并没有同案的女犯，这么说来沈谈家中只有沈芸娘这一个女眷，妻妾一个也没有。

裴豫有些惊讶，他所知的协从谋反的州县官员，无一不是姬妾成群，儿女众多，像沈谈这样几乎孑然一身的，倒是头一回见。

裴豫正想着，门外杂役敲门道：“裴寺正，晚食已好了，寺正是移步过去还是小人送来?”

裴豫这时哪里还想动弹，便对门外人道：“送到书房来吧。”

杂役应声而去，裴豫放下册子，坐起来收拾了一下衣冠，走到书案前坐了下来，这一坐不要紧，小腿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过了片刻，杂役端着晚食走了进来。

食盘摆在裴豫的面前，裴豫皱紧了眉头。

今晚的晚食是汤饼，不过这碗汤饼似乎和长安城居民常食用的汤饼有些不同。

长安汤饼虽然叫汤饼，但面片细窄，面多汤少，也不加陈醋调味，和裴豫自小吃惯的河东汤饼大不相同。

而这碗汤饼，面片宽大厚实，汤里除了羊肉之外，还有芫荽、菘菜，面香中带着一丝微酸，这一碗竟是河东汤饼。

裴豫家中的厨娘是夫人顾氏娘家的家生子，自小在长安长大，不会河东汤饼的做法，裴豫平日里想吃一碗家乡做法的汤饼，还有去西市的铺子里，甚是麻烦，故而他已许久没有吃过了。

不知今日大理寺的厨子哪根筋搭错，竟做了河东汤饼。

裴豫大喜之下，也顾不上烫，端起碗风卷残云一般连面带汤将一碗汤饼吃个干净，又摇摇铃叫来杂役道：“你再去盛一碗来。”

杂役道：“裴寺正好胃口，这个新来的厨子果然没说错。”

裴豫奇道：“新来的厨子?”

话刚说完，他便想到今日会食时他食欲旺盛，比平日里多吃了许多，杂役猜测是新来的厨子做的饭食合他的胃口。

看来那个厨子被裴豫夸了，心里高兴，想要讨好裴豫，于是打问了裴豫的籍贯，特意做了他的家乡饭食。

想到这里，裴豫和呵呵笑笑，道：“这个厨子的厨艺确实不错。他也是河东人么?”

杂役收起碗筷，道：“回寺正，他是邢州人。”

裴豫略略有些失望，哦了一声。

过了片刻，杂役又端来一碗汤饼。

这一次裴豫吃得没有那么着急，边吃边想着，等吃完了，要去监牢走一趟，或许能查柳文君为何要设计让他挨打，这里面还有没有隐情。

想到监牢，他忽然想到，女囚之中有一个叫沈芸娘的，和他是同乡。

她是被父亲牵连而身陷囹圄，仔细想来有些可怜，在狱中自然是吃不饱，穿不暖的。

裴豫再次摇铃叫来杂役，道：“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汤饼剩下，若是有，就送一碗去女监，给一个叫沈芸娘的囚犯。”

“小的知道了。送到之后，小的能直说是裴寺正让送来的么?”杂役问道。

裴豫心想区区一碗汤饼，就算明说是自己给囚犯的也牵扯不到贪腐贿赂的嫌疑，但转念一想，自己并不直接主管监狱，越过寺丞给犯人送食物有些不合适，便道：“你就说是沈芸娘的同乡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