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杖刑（2 / 2）

裴豫道：“这是……?”

御史道：“裴寺正第一次来，还不明白咱们御史台的规程，以后多来几次，便熟悉了。裴寺正拿着这张条子去东边院子里，那里有咱们同僚监刑，裴寺正领了杖，他签了这条子，裴寺正再交还到下官这里便可。”

裴豫点点头，心道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晦气，这地方谁还想来第二次不成。

他拿了条子，往边院子走去，正巧遇到之前出门的几人，依旧有说有笑，看不出刚刚被打了板子。

裴豫进了厅房，见里面坐了一个御史，案头摆了一堆纸条。角落地上摆了一块木板，垫了薄毯，旁边是两个手持木板的胥吏，看来这里就是行刑之处了。

裴豫上前交了纸条，监刑的御史验明正身，大声道：“大理寺正裴豫，延误进城，罚杖三，立时行刑。”

说着指着角落道：“裴寺正请吧。”

裴豫抹抹额头的汗水，心道还好，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他走过去，两个胥吏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指着木板道：“请裴公趴下。”

裴豫乖乖趴在木板上，脸上滚滚发烫，他生平无数次打别人板子，今日方知挨板子竟是如此羞耻之事，他一个五品官，趴在地上让人打屁股，真是丢尽颜面。

“裴公，是想打背还是打臀，抑或打小腿?”胥吏道。

裴豫哭笑不得，心道御史台的板子竟然与众不同，挨打的还能挑被打的地方。

“背上吧，若是打臀……”裴豫吞吞吐吐道。他本想说若是打臀，他岂不是不能坐了?但他还没说完，一个胥吏忽然按住他的腿，另一个猛地抄起板子，朝他的小腿狠狠打了下去。

这一下几乎痛彻心扉，裴豫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他还没叫出声，第二板又至，这一下比前一下有过之而无不及，裴豫紧紧咬住袖子，才没叫出声来。

三板打完，裴豫感觉自己的腿已经断了。

“例……例行公事而已，裴寺正请勿见怪……”施刑的那个胥吏低下头对裴豫吞吞吐吐道。

裴豫趴在板子上喘着气，良久才缓过来。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两人是和他有仇么?为何他前面的人也是打板子，打完之后和没事人一般，况且他虽没挨过板子，但他上司下属挨过御史台板子的大有人在，从未听人说过御史台的人下手这么厉害的。

他翻身坐起，看了看那两个胥吏。

这两人都眼神游离，不敢和裴豫目光相接。

裴豫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手下不留情，必定是另有隐情，十有八九是有人指使，若他裴豫来，就狠狠地打。

幸好只是打三杖，裴豫虽疼得险些背过气去，挨打的又是没什么肌肉的小腿，倒也只是疼，没伤到骨头。

裴豫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监刑御史，他见监刑御史的神情也有些古怪，便知道指使狠狠打自己之人并不是他。

裴豫疼得不想多说话，拿了条子，慢慢走回西边院子，去交了条子。

那个御史见裴豫路都走得跌跌撞撞，大为惊讶，似乎他也没见过挨打的官员能这般严重。

裴豫憋着一口气，慢慢走出了御史台，走过十字街，终于忍不住，在墙角一屁股坐下，一边提起裤管看小腿伤势，一边呲牙咧嘴吸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