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杖刑（1 / 2）

会食过后，大理寺众人纷纷退署离开，诺大的官署之中只剩下宿直的裴豫和若干书吏、问事、狱卒、杂役等不多几人。

裴豫托卢之峰到城门口告知自家的家仆他要宿直不能回家。卢之峰认得裴豫家的马夫吴彦，欣然前往。

裴豫刚刚回到书房，又感到口渴。

他喝了两碗凉水，心里一阵打鼓，又开始疑心起自己是否真得了消渴症，否则为何从昨日起，饮食之欲为何如此旺盛。

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叹几声气，便坐到书案前，拿出已写了一年多，尚未完成的书稿以及《大虞律》、自己做的判案记录等。

他正在重新为《大虞律》做疏注，删改一些语义模糊的注解，再加上一些自他任大理寺正这几年来亲自经手的案子，以使读律法的学生读过判例判词，可对法条有更深体会。

他一忙起来便心无旁骛，连自己应该去御史台接受杖刑也给忘了。

等他写了数次“杖一百”“杖五十”等刑罚之后，他猛然想起了自己的事，连忙回头，发现日已西斜。

他惊得一头冷汗，来不及收拾书案，慌忙起身，匆匆走出书房。

他来到厢房书吏所在的案牍库，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酒香。

他一闻到酒香，就知道今日当值的书吏是董升。

这个董升年已六十，是个精干老到的老吏，掌管案牍库多年，从未出过差错。

董升和裴豫一样好饮酒，裴豫宿直时依例不许饮酒，但书吏等人却不在此列，只要不是喝得烂醉误事便可。故而裴豫若遇上董升当值，便隔三差五溜到案牍库，借故巡查，让董升去取卷宗案牍，自己偷偷喝上两杯。

董升也知道裴豫的技俩，顺水推舟，每次自己喝酒的时候，便多摆上一个杯子，随时准备裴豫过来偷饮，两人心下默契，明面上都当作互不知情。

董升见裴豫过来，忙站起来作揖道：“是裴寺正值夜啊！不知今日寺正想要查哪些卷宗?属下这就去找。”

裴豫今日顾不得喝酒，匆匆道：“董四郎，我有些事要去御史台一趟。若有公务公文送到，你代为接收，我去去便回。”

董升见裴豫今日竟不是来饮酒，愣了一下，道：“属下知道了。”

裴豫匆忙离开大理寺，往御史台而去。

御史台位于大理寺的东南，自大理寺出来，过卫尉寺、尚辇局、尚舍局，到十字街口向南，过秘书省、太史监的西墙，十字街往南第二个衙署就是。

裴豫匆忙赶到御史台衙署，验过鱼符进了大门，来到东侧院内，这里便是大虞皇城里一众官员接受刑罚的地方。

裴豫走到公房里，见里面走出来品级不一几个官员，都不认得，但知道他们都是因种种原因被罚了杖刑，互相打个哈哈便过去了，那几人便又往东边院子里去，想必那里就是刑罚场所在。

裴豫见他们几个有说有笑，浑然不把将要打下来的板子当回事，心想看他们几个年纪都不比自己轻，他们既然都不怕，那想必打板子的吏员都明事理，对官身之人行刑不过是走走过场，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打在背上并不多疼，于是稍稍安了些心。

他来到公房，书案后面坐着一个御史，裴豫看了看，并不认得。

他走上前去寒暄几句，便交上鱼符，报上姓名。

那御史笑道：“裴寺正倒是稀罕，下官在御史台供职两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裴寺正呢，难怪有些面生。”

裴豫心道还是面生的好，做官之人，来御史台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御史把鱼符还给裴豫，又交给他一张条子，上面写明了裴豫所犯事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