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 / 2)

  树下,坐在木质轮椅上的青年手里捧着暖香盅,身上盖着厚厚的羊毛织毯,哪怕是过了最寒冷的月份,也还穿得比常人厚实。

  “少爷,要不要换一盅暖香?”轮椅旁的女侍瞧见她家少爷冷得手指都发白了,很有眼力见的问道。

  她家少爷从小身子骨就弱,因为出生时便是寒冬腊月,体质偏寒,一到冬天更是四肢发凉,怎么都捂不热,作为路府的大姑娘,她比普通的女侍更多了分眼力见,还没等少爷发话,就问少爷是否需要换暖香。

  毕竟,少爷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路君年将目光从结了一层冰霜的湖面上收回,侧过头看向半蹲着身体跟他说话的女侍,刚想摇头,就听到府外嘈杂的脚步声。

  他眼神暗了暗,随后淡笑道:“烟儿,给我换个草叶香。”

  烟儿接过路君年手中的暖香盅,起身往里屋走。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里屋,路君年才收回目光,淡淡地看向闯入院中一众官兵,视线落在了他们佩戴的腰牌上,上面是一个“渊”字。

  看来,还是谢棱渊赢了。

  为首的士兵手里拿着一道圣旨,大概是知道他活不长久了,士兵并没让他下跪,直接用粗糙的声音将圣旨的内容念出。

  私通敌国、满门抄斩、悬尸东门,这些字眼分外刺耳。

  路君年面上仍是一副淡漠的样子,藏在织毯下的手指紧紧地戳着手心,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问:“侍中呢?”

  士兵中发出了一阵戏谑的笑声,路君年只是死死地盯着为首的士兵。

  士兵收了笑容,随意道:“路少爷还不知道吧,旧相路恒被新皇当场斩于殿堂前,现在尸体早就被挂在东城门上了,你放心,等你死了以后,我们会很快让你们团聚的。”

  他说完,后面的士兵又是一阵哄笑。

  路君年慢慢移开了视线,落在了飘在湖面上的桃花瓣上。

  他早就知道,路家在他往上三代忠良,而父亲更是刚正不阿,常常直言讽谏,是先皇最锋利的一把剑,谢棱渊必定容不下他。

  路家世代单传,路恒只有路君年一个孩子,母亲在生他时难产而死,路恒一心为了社稷,从未再娶。因为他十六岁那年摔断了腿,便再没人上门谈过婚约之事,路家的血脉,到他这里就算彻底断了

  一朝政变,新皇登基,清剿旧臣。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明明早晨,路恒还说等忙完这阵,就带他去江南看盛开的桃花。

  思及此,路君年模糊了双眼,那片桃花瓣在他眼中也变成了一块粉色的圆斑,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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