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怪物聚会（2 / 2）

晃眼见：

斜歪八扭的一张朽木板床上，产妇血淋淋的四仰八叉着身子；

而在产妇的身旁，横七竖八滚落着几个不大不小的肉圆。

接生婆诧异万分，便慌忙不迭地弯下身，向前伸手试探着翻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顿时吓得一个半死。

竟然这肉圆子，仿佛是蜷缩一团的穿山甲，倏忽，就一下子舒展开来。

身板、四肢与人叠模叠样。

观其表情，宛如搅了他的好梦似的，显得有些不耐烦。

长着一张比例失调的大厚唇嘴巴，面目狰狞精古；

铁黑桃般大小的鼻孔呼呼地喷着粗气，打着长长的哈欠，小身板鬼鬼地伸了一个大懒腰。

浑身上下布满黄绒绒的胎毛，与山里刚出生的野生小动物状况无二。

再仔細端详，如同魔鬼附身，生成一副鬼头鬼脑的小牛模样；

头顶上还长着一对滑稽的小犄角，眼神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邪气。

接生婆见惯识多，过往曾听人说过，世间不乏有：

母猪生象的，四条腿的，双头人的，两阴双根的，生长尾巴的，嗨大头的；

还有四肢似象的，仅有上半身的，人形独角兽的，狮面人的，骆驼型的。

可这么一副人身牛面像，接生婆煞是闻所未闻，更是从未见识过。

难免少见多怪，一时被吓得惊恐失措，大大乱了方寸。

嘴里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妈耶，这莫非是牛魔王转世投胎呀！”

少顷，接生婆定了定神。

又小心翼翼地环视散落的肉圆一周，才大着胆子一个个地翻看了遍。

更是一个比一个惊悚得多。

或是蛇身、小眼睛、龙头面；

或是鹰爪、凤头、长喙、臂长翅；

或是狮身、狮肢、狮鬃、狮面像；

或是猴身、僵尸、黑白花颊、鞋娃子嘴脸；

或是朝天鼻、杏仁眼、面包嘴、大奔头；

或是干瘪身、枯骨指、毛公脸、顶触须。

乖乖，稍稍目测清点，竟然有六个小怪物。

加上先前产下的一个小牛样，共达七个之多了，简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接生婆心里嘀咕，这岂不是西琙的牛魔、蛟魔、鹏魔、狮驼魔、猕猴魔、禺狨魔、猴魔，都七兄弟一并到齐了吗？

唉哟！真个是一场怪物聚会大联欢的节奏哦！

霎时，不免惴惴不安，心头不由得害怕极了。

便向在一旁大气不出的猥琐男人，惊恐万状地告道：“老腊头，怎......怎....怎么会生出七个小怪物呀！”

可连连喊叫了几声，却不见那猥琐男人的任何回应。

破屋内，死一般沉静，只有那盏松油灯的光苗，在萎靡不振地跳跃着。

接生婆不禁打了几个寒颤，忍不住扭头一看：

惟见屋内昏暗的灯光下，那猥琐男人像一大口袋马铃薯，浑身瘫软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一双干枯而布满老茧的手，紧紧地搂抱着已经翻白眼的婆娘；

两只眼睛哭成烂眉烂眼的大红桃，哪里还有心情管生出怪物的事儿。

此时此刻。

看他那副悲楚的模样，即便天塌下来，也绝不会当一回事了。

接生婆只盼不上猥琐男人，心里更是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