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的灰烬（1 / 2）

曾经十余人的抱团取暖小团队而今只剩下四个人，如果自己听大哥的话没有跟二哥出去偷食物的话，现在本该有五个人——二哥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至少大哥是这么说的。

罗小邪觉得二哥的死都是自己没有听大哥的话的错，故而对大哥的话更加坚信不疑起来。大哥说北古别有用心，三哥和六姐也同意，罗小邪虽然很憧憬北古许诺的未来，也不太认为北古是坏人，但罗小邪还是选择了听大哥的话，毕竟二哥的教训就摆在眼前。

几个还没成年的孩子果断抛弃了原有的据点，在离原有据点不算太远的地方又找了个新据点，说是据点其实也不过是一栋看上去还算安全的废弃楼房。

道理来说其实应该离得远点才对，但大哥说暂时先找个近点的地方，到时候如果北古真的来接他们了，他们也不至于错过，这个地方暗中观察正好，几人都觉得大哥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如果北古说的是真的，到时候他来了发现没有人直接走了，他们又怎能追上汽车？如果北古在骗他们，留在这种地方被发现的几率也很高，至少热感应这种技术在这种废墟小镇找几个活人还是很好用的。

罗小邪后来就时常会想，大哥的智慧就好像是命运的捉弄，在自己该信的时候没有起作用，在自己不该信的时候，又产生了效果。

后话不提，搬离原有据点的第三天，几个暂时没了食物烦恼的孩子聚在大楼顶层，躲在窗户后面观察着原有据点的方向，有人期待着什么，有人在烦恼忧虑，也有人只是无事可做。

罗小邪是很期待的，但他的期待什么也改变不了，反而让大哥感到忧心。大哥不知道北古对罗小邪说了什么，只觉得这个傻弟弟要是离了自己怕是活不下去，但是……

大哥瞥了剩余的半箱罐头，咽了咽口水。

这几天大家吃了不少罐头，大哥本该理智地反对，但实在顶不住几个弟弟妹妹渴求的眼神。

就当最后的旧情吧，他如此想着，陪弟弟妹妹们奢侈了几天。

军阀的到来，让大哥意识到了小团队的脆弱。他很早就明白自己等人经不起任何意外，也曾骗自己抱团取暖总能凑合着活下去，或许未来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但是，军阀的出现，让他再也骗不下去自己。老二提出要去偷食物时，他其实也是心动的，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危险，于是他没有自己去，内心纠结许久后也劝了剩下的几人不要去。

他看出了罗小邪想要阳奉阴违的冲动想法，但他没有阻止。

【如果他们成功了，日子就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老二带着老幺偷偷溜出据点时，他就在暗中看着，什么也没做，于是老二死了。

如果只是老二死了的话，大哥或许还会因为良心的谴责坚持一段时间，但是老幺罗小邪带回了食物和希望。

食物可以让他脱离团队去远方，说不定能找到容身之地，再怎么差也比带着几个拖油瓶好——身子骨脆弱不堪的老三，天生劣势的女孩老六，天真且无用的老幺，怎么看都是累赘。

至于希望……大哥不是很看好这个希望，带着一堆累赘末世求生那么多年，他很清楚自己几个人是多么大的负担，就算北古真的有能力养活他们，他也不觉得北古当真是心善。

因为他自己就很后悔自己曾经的心软决定，他自认为自己是末世里最大的善人，但连自己都想抛弃互相取暖的弟弟妹妹了，他北古凭什么无条件收养他们？老六是有几分姿色，自己也有几分心动，但北古不是还没见到老六就说要收养他们了么？

大哥曾经见过军阀帮城里人抓活人做实验，他自己就是从某个地方逃出来的，他半点也不信北古会是什么好人，只不过北古许诺的未来太过美好，失去弟弟妹妹后的他太过心累，剩下的伙伴期待的热情太过旺盛，他才决定试一试。

【三天，就三天，如果三天那个人没有来，我就带着食物自己寻找出路。】

如此想着，大哥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

老六悄悄叹了口气，在大哥回过头来之前转头看向罗小邪，继续听他念叨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在老大暗中观察的那个夜晚，老六也在暗中观察着老大，她早就明白了老大的想法，但是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在她被父母抛弃将死之时，是老大收留了她，这么些年下来她很明白老大的难处，如果老大真的抛弃了他们，她应该不会怪他，但大概不会再喜欢他了吧？

她曾经幻想过自己这些人度过艰难岁月后，世界慢慢变好的日子，她大概会主动对老大表白，然后嫁给他，其实不用等世界变好也行，但她害怕自己会怀孕，怀孕在这世道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最坏的事情之一——老六并不知道要怎样才会怀孕，只知道结婚的夫妻会生小孩。

一群啥也不懂的小孩能在这末世艰难生存那么久，也真是个奇迹，尽管在这奇迹里，他们在遇到军阀前也已经失去了数十个兄弟姐妹。

“咚咚咚——”

楼道传来响声，三人齐齐转头，老三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老大有些警惕地问着，目光偷偷扫向楼下，紧张地观察着是否有人出现——决定做坏事的他，很害怕老三比他更早做坏事，这更坚定了他要抛弃弟弟妹妹的决心，他害怕自己先被背叛。

老三扬了扬手中的东西，笑道：“埋掉空罐头后我想着反正没事做，就在下面到处搜了搜，看到这玩意挺漂亮的就带了上来。”

老大松了口气，抹掉额头冷汗接过老三手中的东西仔细打量片刻，认出了这是什么——手摇式音乐盒。

回忆了一下曾经在秘密实验基地见到的画面，老大试着摇动了几圈音乐盒的摇杆，音乐盒立马便响了起来，虽然音质很差，但还勉强能用。

不过很可惜，几人都不懂欣赏音乐。

“好像没什么用啊。”老三挠了挠头。

老大颠了颠音乐盒，感受了一下分量说道：“留着当柴烧吧。”

罗小邪伸手抢过，也学着颠了颠，有些舍不得这个新奇玩意：“这么轻也烧不了多久，能不能留给我啊？”

“随你。”

老大转身，拿起一只破旧铁锅开始煮饭。

“今晚还是煮米吃吧，都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来，罐头还是省着点吃的好。”

老六闻言有些紧张，心想老大是不是打算今晚就走了，看了眼因为吃不了罐头心情有些低落的罗小邪，老六有点想开口挽留老大的冲动，但却被老三用哀求的眼神制止了。

老三下楼埋空罐头时的确有想过去投奔军阀，但走出没多远就开始气喘吁吁，便明白军阀不可能收下自己这个病号——也许在两个月前自己还没生病时会有机会吧？

但现在，被名为核污染的疾病摧垮了身体的他，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多余的。他现在只想最后享受几天有伙伴的温馨时刻，哪怕心知老大打算抛弃他们了。

他害怕老六将事情挑明后，老大会发怒，直接带着食物离开，他们三个一起也阻止不了老大，他只能祈祷老大能转变心意。

如果失去老大，老六和老幺或许还有迁移到别的地方活下去的机会，但他肯定很快就会死去。故而他自私地想，就让老六老幺陪自己赌一把吧，赌老大会心软多陪他们一段时间，最好是等自己死后再走，让自己死前不那么难受。

四人里，他是最绝望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