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懵懂女孩（1 / 2）

亚利姆人成年之后，俱都拥有水下呼吸的能力，因此他们在海边这块地方生活得如鱼得水，建立起了名为乌休拉的部落。

数百年来，他们除去下海捞鱼之外，也渐渐在陆地种起了稻田、发展了鸡群、羊群，只是总有魔物和灾祸侵扰，虽然不至于带来大危机，但也始终让部落人数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不多不少大约两三千人。

格蕾莉安正是这个部落的一员，她不太幸运，刚出生不久后，父亲与母亲就在海中时遭遇恶劣风暴，从此再也没能归来。

她被部落里的奎安太太一家收养，至今已经八岁，不过相较同龄人，她身材过于消瘦、性格也是沉默寡言，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

纳维尔对于这个便宜妹妹可没什么关心，带着一群小伙伴围着格蕾莉安又唱又跳，嘲笑道：

“格蕾莉安，又矮又弱。”

“抓不住鱼，砍不动柴。”

“升不起火，端不起碗。”

“面对挑战，从未取胜。”

“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格蕾莉安，又呆又笨。”

“说不清话，听不懂问。”

“走路摔倒，下水搁浅。”

“妈妈问你，你叫什么。”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格蕾莉安，痴呆姑娘。”

“…………”

格蕾莉安已经习惯这样的境地，握着一根小树枝、低垂着头坐在沙地上，半长的白色头发披散着挡住眼。

与孩童们的嘲笑歌声一起出现在脑海里的，还有影影绰绰的摩天大楼、电子屏，行人如织、车水马龙……

未曾见过的模糊影像不断在脑海里闪烁，糅杂着某个人点点滴滴的破碎记忆，在这数年里慢慢浮现而出。

一个身宽体胖的妇女挥舞着树枝跑过来，一边驱赶调皮的孩子们一边叫骂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一个个等着回家挨鞭子吧！”

小孩子们一哄而散。

格蕾莉安也渐渐清醒过来，眼前的重影逐渐叠起来，显示出她无意识间在沙地上画出的图案。

一艘浮空艇。

奎安没注意这些，怜爱地看着格蕾莉安：“小莉安，下次再遇到他们欺负你，就举起你的拳头来打跑他们，不要怕！”

格蕾莉安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点头答应：“嗯。”

“不要担心，晚餐我会准备你最喜欢吃的小番茄。”奎安笑了笑，“给维纳尔做他最讨厌的甜菜。”

格蕾莉安脑海里又出现了幻象和幻听，不禁用微弱的声音喃喃道：“我是谁？”

奎安太太怔住，轻叹口气：“可怜的孩子。”

她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格蕾莉安都已经八岁了，却还是这幅痴傻得无法照顾自己的模样，也不知未来该如何是好。

奎安离去了，格蕾莉安静坐在这里。

一直到了傍晚，她抬起苍白纤细的手指，与浮现在眼前的另一只虚幻手掌相触。

“格蕾莉安，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眼前的虚幻人影温声说道。

“我在前，你在后。”

“我在前，你在后……”

虚幻人影诉说着，化作了光沫飘散。

这样的景象她已经遭遇许多次，但是始终无法理解，脑海里一片滞涩，在阻止她领悟有别于当前世界的常识。

我是谁？来自哪里？

海浪稍稍大了一些，冲到靠近格蕾莉安脚边溅起雪白的泡沫，温热的海风卷着夕阳的碎影掀开额前覆盖的刘海，吹进那双迷惘的金色眼眸之中。

随着贝壳、跳动的小鱼一起涌到沙滩上的，还有一个鱼头人身的高大人影，他身上裹着皮革，腰上挂着弯刀，蓝色粗糙的皮肤上遍布刀剑伤痕，嘴里不断咳嗽着，流淌出与海水混杂的鲜血。

他吃力地站起来，看到发呆的格蕾莉安，鱼脸上露出一抹狞笑：“这里有一个亚利姆人，吃了她应该能恢复不少体力。”

说着，他蹒跚地朝格蕾莉安走去，伸出宽大的爪子将格蕾莉安提了起来。

鱼嘴向两边裂开，越开越大，直到占据半张脸庞能将一整个人直接吞下去的程度。

腥臭的气味从鱼嘴里飘出让格蕾莉安稍微清醒了些许，她扑腾起来，但悬空的小小身子怎么可能挣扎得过高大的鱼人。

“不要。”她喃喃着。

泪水从她眼角流下。

“乖乖成为我的食物吧。”鱼人得意地大笑起来，将布满两圈尖齿的裂开鱼嘴凑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