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影袭（2 / 2）

廖勉谆把杖尖递到伤膝盖的那人手边，好让他抓着借力起来，“我估计离午夜还有一个时辰，不知你们那个曹道长，能不能早些迎客?”

“恐怕不能。”两个人齐声道，“道长总说，规矩就是规矩，坏了规矩就要误事。总之到了点儿，道长一定会准时开了垂花门，您可以先去院旁边的亭子那儿休息。”

两人指了指方向，突然才意识到廖勉谆看不见，又补充道:“东北边，听得水声就是，亭子名叫阴阳亭。”

“明白了。”

廖勉谆慢慢踱步前进，步行没多远，果然有细细的流水声，水声很细腻，像是女子的耳语，这声音让他觉得心生喜悦，便加快脚步起来。

亭子不大，但很精致，飞檐、宝顶十分漂亮，只可惜廖勉谆看不见，他喜欢亭子的立柱，四根立柱上都有龙、虎等雕刻，指尖触及，便能感到栩栩如生。

流水从亭子两边的假山上下来，汇聚到亭后的池塘里，亭子在这一侧没做阑干，应该就是让人来专门去赏这池塘的。

只不过廖勉谆得用盲杖来赏。

他用杖在水面轻轻搅动了几下，声音很纯粹、悦耳，这水一定是十分清澈。又晃了晃，碰到了硬物，水中布有矮石。

他顺着形迹，发现这矮石把水流分成两片，这两片水的形状是专门设计过的，每片水塘都有细微的波动，那是游鱼的声音。不过这个时间，鱼都在休息，只是慢慢摆动着鱼尾。

廖勉谆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断定，这些鱼，一边是白色，一边是黑色。一边是阴鱼，一边是阳鱼，矮石正巧把水分成阴阳两端，怪不得这亭叫阴阳亭。

廖勉谆微笑，坐在了亭中长凳，水流涓涓，像是诉说着故事。天空中偶有几声乌鸦啼声，虫鸣渐渐没了下去，夜更深了一层。他闭上眼睛，打算用这最后一个时辰，先小憩一下。

“砰！——”

“砰！——”

两声剧烈的爆响，连同廖勉谆和屋顶的鸟，都吓飞了起来，好像有人在夜晚放了两声炮仗一般。

但这大晚上的，谁会放炮仗?就算是炮仗，怎么只有两声?

声音是从东边传来的，除了廖勉谆来的小径，还有一条更小的小径，夹在茂密的竹林之中。廖勉谆立刻提起一边的盲杖，躲在一根立柱后面，静观其变。

紧接着一串脚步声从竹林里出来，一个脚步很连续，另一个脚步是一瘸一拐的，还有极其轻微滴滴答答的声音，廖勉谆没猜错的话，应当是血迹。

两人没有发现亭子柱后的人，往院子的方向跑去了。

莫非这两人也是和行刺自己的人一样?廖勉谆这么想到，能保住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样看来，还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也是来找曹道长的，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廖勉谆又想了想向前那两声巨响，他在洋学堂读的书不是白读的，那两下肯定不是什么炮仗。

那是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