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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里添了几次柴火,那卤肉的香气便慢慢飘散出来。味道霸道得很,外面街道上都能闻到。

“相公,你闻到味儿没?好香啊。”

宋四娘一家的包子铺正对着酒肆。那厨房的味儿一出来,最先闻到的就是他们。

宋仓:“闻到了,像对面传来的。”

“你说是那小公子?”宋四娘深吸了一口气,被冷气呛得忙捂住嘴咳嗽两声。

宋仓立马去给她倒了杯水来。

“这味儿咱们这儿以前也没人捣鼓出来过。现在那小公子来了,这味儿也来了。”

宋四娘:“那他是不是要做吃食生意?”

宋仓拉着自家媳妇儿回屋里躲冷,不怎么高兴道:“你管得人家做什么。”

宋四娘笑着往他宽背上一倚。

“怎的,难不成提一嘴都不行。”

宋仓闷闷:“不行。”

宋四娘笑得愈发开心,嘴上抱怨:“净吃些飞醋。”

在戚昔的印象里,喝酒一般配着花生米、毛豆、猪头肉等等小菜。

其他的好做,猪头肉要卤过的才行。

斜沙城在边关位置,有些稀奇的配料倒是叫他找到不少。想着做来试试,味道竟也不差。

从前一个人生活,做饭这些他都会。来到这里,要适应的不是做饭,而是用柴灶烧火。

不过学一学,也没什么大问题。

而且柴灶做出来的东西,要香一些。

卤肉持续炖煮着入味,香气飘散近乎整个东边。

戚昔完全不知道,紧闭的酒肆门前,多少行人留连。

肉可以不用一直看着,戚昔处理洗干净的木耳。

留出一点晚上用来炒肉,剩下的用沸水煮熟,过凉水冷却。随后全部放上调料,做酸椒木耳。

调料拌好,放上一晚,明天便入味儿了。

至于花生米,要明天现炸的才好吃。

忙完这些,戚昔又去找了块木板子。

上面写上:

酒肆开业。

小菜:猪头肉,酸椒木耳,油炸花生米

只要明天将牌子往外面一摆,不用他多说,见了的人自然进来。

外面出来打发时间的人也少了。

酒肆挨着的各家铺子陆续关门。客人散去,空旷空间里那霸道的香味就更浓了。

酒肆隔壁是食肆。

店门不大,但也是街坊邻居吃了好几十年的老馆子了。这会儿老板坐在自家店里,就对着东边伸长了脖子看。

他媳妇跟他一起,越闻这心里就越忐忑。

“当家的,你说这东边不会要开食肆吧。”

男人直起身,也说不定。

见自家媳妇脸色不好,他拍着女人肩膀:“不管人家的。”

“咱们这店做了几代人了,不怕。”

如此想的,还有这一条街上其他卖吃食的店。

斜沙城里的人有穷的,自然也有手头宽裕的。但人就是那么些人,来了你家吃,就不会来我家。

所以要是真的又出现一个竞争对手,且还是完全未知,能做出大家都做不出来的东西,那自然令人恐惧。

不过大家的担忧,戚昔完全不知道。

他只不过是想将铺子里的酒水卖完罢了。

天也黑了,各家各户陆续亮起了油灯或是蜡烛。

家里穷一点的,就早早睡下。也能剩下些灯油钱。

确保东西都收好了,戚昔也回房睡觉。

泡了热水澡,戚昔窝进厚实的被窝里。他看着跳动的烛火,轻轻打了个呵欠。

半张脸缩在被子边缘,白皙的皮肤瞧着比被子还柔软细腻。露出来的眼睛如水清澈,不过透着疲乏。

他无意识地在被子上蹭蹭。

紧接着也撑不住困意,吹灭了烛火,安静睡下。

一夜多梦,早晨醒来,戚昔连头发都透着无精打采。

他揉了揉鼻子,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一直睡到舒服了,才慢吞吞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

洁白的衣袖移到大臂,露出来的小手臂上青色的血管蔓延。到手腕处,骨头微微凸起。

细长的五指张开,摸索着将贴身的衣服捞进去被窝温着。

收拾一番,不想做饭便去隔壁大娘家里买上两个酸菜包子吃完,肚子就饱了。

路面上的雪不知道几时又被清扫了。

路面还算看得过去。

戚昔仰头看了一眼天,转回身,将之前写好的牌子拿出来,随后便进门了。

“当家的,瞧瞧那上面写的什么?”他一走,宋四娘立马让自家男人看。

“酒肆开业……”

“小公子开酒肆!”

宋仓摆摆手:“多半是开着玩儿的。”

宋四娘想着那打眼一看就金贵的人,第一想法也觉得是玩儿的。

可又一想到他看人的眼神。

她觉着不对。

“不该是玩儿的。”

不管是不是玩儿,对于老顾客们来说,这酒肆能重开就是令人高兴的事儿。

没多时,酒肆便有了客人。

戚昔从柜台后头的椅子上站起来。“喝点什么?”

李富贵一惊,愣愣看着戚昔。

“小公子,你还真要开啊!”

戚昔:“还剩得有些酒。”

李富贵不自在地挪到桌边,见戚昔站着,他脑袋一轴,不知怎么也站着。

戚昔重复一般:“喝点什么?”

李富贵下意识答:“云山酿。”

戚昔:“这个没有,其他的有。”

李富贵搓了搓手,不去看戚昔那张极能唬人的脸。明明一看就不是当酒肆老板的样子。

“那就来桃花醉,一盘那什么木耳,一叠花生米。”

戚昔点点头:“稍等。”

戚昔入了帘子后。

李富贵瞧不见他的身影,才悄悄拍着胸口,呼出一口气。

这小公子看着不像是开铺子,像是去铺子吃饭的。

“就你一个。”

后头传来声音。

李富贵转身,见是关掌柜,一把拉着他坐下。

“我说,这小少爷什么来头。他都在你那儿住了那么久了,你也不知道?”

“哎哟,喝个酒把我吓得。”

他瞧瞧那停下晃动的帘子,凑在关掌柜的耳边小声道:“话都不敢说。”

关掌柜嘲讽:“怕什么,咱家少爷心慈着呢。”

“问你呢,哪家的?”

关掌柜摇头,见门边一抹青色的衣摆,立马嚷嚷道:“小公子啊,开业也不告诉我老关一声。也好让我来捧个场啊!”

李富贵瞧着他那谄媚样,撇撇嘴。

他也打心底猜测,能得这姓关的端着的人,定是身份不简单的。

想想,就知道着酒肆开不了多久。

没准儿还能把老李积累了多年的酒肆名声给干没咯!

可惜啊。

“客官,慢用。”

一身裘衣的李富贵正摇头晃脑替人惋惜呢,耳边传来一股清冽的嗓音。

他皮子一紧,正不知作何反应呢,忽然鼻尖传来一股陌生的香。

戚昔放下东西就走了,徒留李富贵看着木耳失神。

关掌柜的见他不动,自个儿拿了筷子。

“我替你先试试。”

话说,他还没吃过小少爷做的东西呢。

木耳入口,爽脆。

掌柜的猛地抬头。

李富贵被他吓了一跳。

随着咀嚼,酸辣的味道愈发浓重。唾液急速分布,关掌柜立马给自己倒了点酒。

“怎样?”李富贵压低声音,“好吃吗?”

关掌柜不说话,眉毛紧皱,好像难以言说。但手上速度半点不满,一口木耳一口酒,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苦。

李富贵再傻,也反应过来了。

“好啊,关沟子你骗我!”

话落,柜台后的戚昔又起身。

李富贵忙捂住嘴巴。

见戚昔越过他们,往另一桌去。李富贵才放下手。

他夹了一片木耳放嘴里。

舌尖触碰到木耳,轻轻一嚼。他顿时愣住。

戚昔招呼客人回来的时候就见两个穿得毛绒绒,像两只大熊一样的人大眼瞪小眼。

关掌柜美滋滋地拿起筷子又要夹,李富贵立马抱着还剩下不到半盘的酸椒木耳。赶人道:“你瞧我作甚!去去去,要吃自己买去!”

关掌柜:“不要这么小气。”

这时,大胡子带着一群兄弟来了。

“什么小气?”

“兄弟!快,坐。”关掌柜起身。

戚昔见顷刻就坐满了的铺子,默不作声地将手上的毛毯放下。

铺子里热闹起来,不过大家对这心掌柜的有点不熟,还不知怎么有点怂,都刻意小声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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