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让死人开口（1 / 2）

“梁先生，仵作验完尸，可有结论？”早朝过后，孟相召梁从政来坤宁殿，询问调查进展。

“回娘娘，莲儿尸身验过之后，发现确是溺弊，与刺客投水自尽相符。”梁从政主管皇城司，此次案件非同小可，哲宗钦点了开封府会同皇城司联合查办，由入内省副都知梁从政全权负责。

“那是否就说明了莲儿即是刺客本人？”孟相接着问。

“如果没有其他证据，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可以判定莲儿就是刺客。但此案重点并不在莲儿本人，而在于幕后指使者，昨日提审荷儿毫无进展，着实难办。”梁从政说着，轻叹了口气。

“那莲儿尸首呢？”

“还在冰井务库房里放着，案件一日不破，莲儿尸首便一日不敢轻易下葬。”

“梁先生，吾要去一趟冰井务库房，可否？”

“娘娘为何要去那腌臜之地？畏罪而死之人会冲了娘娘福分，万万不可啊。”梁从政惊道，不理解为何堂堂皇后要去查看一个凶手的尸体。

“梁先生应该知道吾自幼虽祖母母亲进过宫，曾经与莲儿有过一面之缘，当年莲儿也曾与吾攀谈，吾与莲儿原本是有些交情的。此案牵涉后宫多位娘娘，吾身为皇后，也要为官家分忧，当日见到莲儿尸身，吾其实还有些疑惑，想要亲自再去看看。”

“娘娘且留步，尸身多忌讳，有什么疑惑可以着臣去查看，再行禀报娘娘。”死尸这种不吉利的东西人人避而远之，梁从政实在不敢让孟相直面死尸。

“梁先生，吾是在吩咐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冰井务的大门吾自认得，你不同意的话，吾就自行去查看，到时候当班内侍如果敢不给吾开门，就以顶撞皇后论处。”孟相起身离坐，招呼丫鬟道：“迎儿、小菊，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冰井务。”

......

“娘娘，我们这就这么贸然去查看莲儿尸体，会不会不太妥？”虽孟相出了门，迎儿忐忑问道。

“有什么妥不妥的，出了这么天大的事，去看一眼尸体又能怎样？”孟相走得很快，两个丫鬟跟的慌慌张张。

出了内东门向南行三十余步就是宣祐门，再向东行二十余步便是皇城司所在，冰井务就在皇城司院内靠东一侧。孟相来到冰井务，值班内侍见到皇后来了慌忙跪拜行礼。

“免礼，前日行刺案中的刺客尸身何在？吾要查看。”

“就在隔壁，臣这就给娘娘取钥匙开门。”

“吱呀—”一声，隔壁库房门打开了，冰井务最不缺的就是冰，为了保存莲儿尸体，在库房里放置了一圈冰块。光天化日之下，一阵惨白寒气从库房地面淌了出来，只见莲儿躺在中间床上，头靠里脚靠外，衣着完整，表情平静。

孟相三人进到库房里，迎儿随手关上门，刺骨的寒冷顿时如同尖刀一样刺到了身上，三人忍不住同时打了个哆嗦。

迎儿和小菊看向孟相，孟相却并未注意，绕着床边走了一圈，见二人在看自己，做无奈状，“看吾作甚，吾不懂得死人的话，又不能叫莲儿开口。”

迎儿有些着急了，抢道：“娘娘不是你要带我们来莲儿这儿调查的吗？原来你也没法子啊？”

“吾没法子，不代表我们就没法子，”孟相似乎成竹在胸，朝小菊努了努嘴，“小菊有法子。”

“我？”小菊一脸愕然，“娘娘是拿我说笑的吧，我会有什么法子？都是娘娘交代什么我做什么。”

“小菊你还记不记得，你曾说过莲儿是被人杀害，然后又被嫁祸成了刺客的？”

“记得。”

“那被人杀害，就必然有被人杀害的痕迹，我们现在就要把这痕迹查出来。”

“可梁副都知不是已经说过，仵作核验之后确认莲儿是溺弊而死的吗？”小菊仍是不解。

“小菊是溺弊而死不错，可溺弊而死，也有自己投水，或者被他人强行溺死的区别。”孟相在尸体上指了几处部位，“后颈、肩膀、脊背、前胸、腰上都是重点，只要是被人强行溺死，这些地方某一处必然都会有淤伤。”

“你二人一起查看，吾贵为皇后不方便动手，今日莲儿能不能开口伸冤，就看你们二人了。”

“是，娘娘。”小菊和迎儿似是恍然大悟，一起点了点头。

......

冰封的莲儿仿佛变了一个人，比活着的时候重了百倍，宫衣、夹袍、亵衣、宫裙一一褪去，两人累的满头大汗，但身上所有可能受伤的部位检查了个遍，依然是没有任何淤伤。

库房的寒烟萦绕下，莲儿半裸的身体显得异常苍白，犹如白到无暇的美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像并未受到外伤。”孟相喃喃道，“怎会如此？”

“娘娘，刚刚我们进到库房所见到的莲儿，是否与行刺当天你所见到的岸边莲儿尸体一样？”小菊又检查了腋下等处，依然未见到有任何淤伤。

“一样。”

小菊再次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边尸体，突然指着莲儿散乱的头发，像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一样问道：“娘娘，当日莲儿在岸边的尸体，也是如此散乱吗？”

头发？孟相终于想起见到莲儿尸体的那一刻，头发已经散开，只不过不像今天这般散乱，但当时就已经没了簪子了。

“没错，刺杀当天莲儿尸体头上就已经没了簪子。”

“我知道淤伤在哪里了。”小菊一边扒拉着莲儿头发一边细细查看，“宫里人做事，从来都要梳好头扎结实才最方便，簪子只要插进去，平时走跑跳都不会把头发弄乱，就算是下了水，头发也不会乱。除非—”

检查过一侧，小菊又来到另一侧扒拉开莲儿头发检查：“除非头上受过伤。”

两侧都检查完，似乎并未找到伤痕，小菊却仍自信满满，招呼迎儿来帮忙：“迎儿姐姐，来帮我把莲儿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