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疑窦重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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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丫鬟的“查案行动”并不顺利,迎儿趁着上午侍女们都不忙,来到隆佑宫找了个婢女帮忙叫荷儿出来,可婢女却说荷儿一早就被皇城司带走问话,至今还没回来。

东边不亮西边亮,迎儿虽然一无所获,但小菊却查出了些端倪。

且说小菊换上素衣出了宫之后,一路沿御街南行,过了州桥又转而向西,从西大街一直到顺天门,小菊掐了掐时间,大概半个时辰。接着从顺天门到金明池走完,只要不到一刻钟。

普通人步行的速度与当日车舆行驶速度相仿,如此看来,凶手选择在城外行刺实际上并不明智:车队在城中时间长,机会多,而且东京城人口众多,行刺无论成功与否刺客都可趁着混乱逃入人群中然后再行逃走。但凶手偏偏选择了在城外动手,说明城外有凶手格外看重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小菊在事发处来回踱步,无意间瞥到距离顺天门不远处那棵倒下的大杨树桩子:树桩靠近路的一侧有很深的斧劈痕迹,外侧才是浅浅的折断痕迹!

砍伐大树,如果想控制树木倒下的方向,就要从此方向劈砍,一直砍出超过一半的楔形豁口,此时根据树木树冠大小决定是否继续劈砍,树冠小的,可以将豁口再砍大些;树冠大的,豁口就不用砍得过大了。最理想的状况便是劈砍到整个树身树冠剧烈晃动,此时只需要人在另一侧轻轻一推,便可使大树轻松倒下。

也就是说,大杨树桩子上那些斧劈的痕迹,意味着大树是被人有意放倒的。而昨日太皇太后车舆前后各有一棵大树倒下,小菊又查看了后面一棵:同样是靠近路的一侧有斧劈的深痕,同样是被人有意放倒的。

汴河在承天门北侧,从城外道路到汴河岸边有一段土路,小菊踩了两脚泥泞来到岸边,只见清澈的汴河静静向东流淌,穿过城下的西水门进入东京城,而莲儿被发现的河滩上凌乱不堪,被莲儿仵作和皇室众人踩过之后,遍布了脚印和压痕。

疑点颇多,却又说不清楚疑点到底在哪儿,不如先回宫禀报娘娘,小菊暗自琢磨着,带着疑点回到了宫中。

......

“隆佑宫可曾透露荷儿什么时候回来?”坤宁殿偏殿里,孟相坐在桌前,面色凝重问道,早上端出来的一盒党梅已经下去了一半。

“其他侍女都不知道,只是听说梁从政去拿人的时候向太后大发雷霆,但最后还是把荷儿交了出去。”迎儿立在桌边答道。

“隆佑宫的人,向太后自然要护着,可这回事情太过严重,太后也护不了了。”孟相看了看立在桌边另一侧的小菊,问道:“莲儿溺弊的地方有什么发现吗?”

从金明池到顺天门仅有一刻钟路程、大树遭人提前劈砍、河岸上凌乱不堪,小菊把在城外见到的和想到的全盘托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刺杀案还有其他同伙。

“按你说的意思,仅仅一个莲儿,恐怕是无法完成这么大的阵仗。”孟相左手握拳托起下颌,沉吟道。

“娘娘,奴以为,莲儿可能并非当日刺客。”

“小菊,无凭无据的你切莫乱说,官家亲自督办的案件不可妄加揣测。”迎儿在旁用胳膊肘顶了小菊胳膊一下,责怪道。

“无妨,小菊你且说来为何莲儿并非刺客?”孟相摆了摆手,示意小菊继续说下去。

“金明池争标的时候,我与迎儿姐姐和众姐妹都在临水殿观看,看到争标激烈时大家都喝彩叫好,莲儿兴致尤其高昂。争标结束后迎儿姐姐还问莲儿说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健儿,让太后给她定下亲事以后出宫就嫁人。”小菊说着,看向迎儿。

“对,你这么说来,我也想起来了,昨天看争标时莲儿却是挺高兴。”迎儿若有所思答道。

“莲儿不承认,解释说是隆佑宫最近要新做几块玉佩,太后娘娘答应给她和迎儿都做一块,说是圣瑞宫有的隆佑宫也要有,还让她起名字,迎儿姐姐还嘲笑她说起个名儿就叫‘金砚台玉’。”

“对,没错,人家圣瑞宫做的玉佩是纪念范希文,所以起名叫高山长水佩,她隆佑宫仅仅是为了争风吃醋,金砚台佩这名字正好。”

“姐姐,这不是重点,”小菊接过话茬,又转向孟相:“娘娘可能有所不知,宫里着工匠打造的玉佩,到了宫外是能卖个好价钱的,比如那高山长水佩,坊间牙人开价一百贯钱收,说是贩到苏州转手能卖两百贯。宫里的侍女出宫时候能攒下几十贯钱就不容易了,这一下子得一百贯钱,够几十年吃喝用度了。”

“所以说,莲儿昨日的心情不是装出来的,就是她的真情流露。”小菊对着孟相点了点头。

“吾没有听太懂,这与莲儿是否刺客有关吗?”小菊讲的有些复杂,孟相有些跟不上节奏。

“娘娘我听懂了!”迎儿叫起来,“如果一个人遇上莲儿这种天大的喜事,她又何必去做刺客冒这个险呢?”

“那万一莲儿是受人威胁,被逼着去做刺客呢?”孟相把拳放下,抬头看着小菊。

“娘娘试想一下,刺杀太皇太后是诛九族的大罪,一个人如果被逼着做这种事情,那别说得了一块玉佩,就算是给她一块金砖,她也高兴不起来啊。”

“是有些道理,按你们所讲,莲儿根本就没有当刺客的预谋。”孟相站了起来,慢步走到正殿门口,今日午后下了一阵小雨,飞檐斗拱处不时还滴落着雨水,殿前几株牡丹枝叶繁茂,已经结出了几个花骨朵。

迎儿和小菊跟了上来,孟相回过头:“可莲儿身上衣着、所蒙面巾、行刺匕首都在汴河岸边发现,证据确凿,还会有错吗?”

“有一事,”小菊皱起眉头。“昨日娘娘跟官家太皇太后到河边去看莲儿,莲儿鞋上可有泥污?”

“没有泥污,如何?最近也没有下雨,河边路上土地干结,染不上泥污。”

“娘娘,莲儿是溺弊的,一个人要想溺弊那自然是要先走进河里,而走进河里就必须经过河岸,岸边水上水下一段距离全是淤泥,莲儿溺弊在河里鞋上却没有泥污,她是如何走近河里?她又不会飞。”

一语惊醒梦中人,孟相这才意识到,昨日与众人查看莲儿尸体时,因为众人鞋上并未染泥便也就忽略了莲儿的鞋,但如果莲儿真的要走进河里投水自尽,她又怎么可能隔着那么宽的河岸就进了河里?

“娘娘,莲儿是被人杀害的,不仅被人杀害,还被人嫁祸,背上了行刺的罪名。”小菊直视着孟相,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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