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太皇太后遇刺（1 / 2）

“刺荣？哪个刺？哪个荣？”太皇太后追问道。

“刺杀的刺，尔朱荣的荣。”哲宗依旧不动声色。

“吾年纪大了，不记得这段典故，那行刺之人又是谁？”

“北魏孝庄帝，元子攸。”

太皇太后沉默良久，缓缓道：“官家，你可真是恨吾至深呐。”

哲宗听罢脸色一变，马上跪倒叩头：“娘娘这是何意，朕岂敢对娘娘有丝毫怨恨。”

看见哲宗跪下，孟相也赶紧跟着跪下，旁边向太后视若无睹，朱太妃装作喝水不敢抬头。

“孝庄帝为何刺杀尔朱荣？还不是因为那灵太后祸乱朝纲，毒死自己亲生儿子孝明帝，才给了尔朱荣进京清君侧的借口。”太皇太后越说越气，忽然站起身，一把抓住茶盅摔在地上，“你是暗指吾害死先皇？是还不是！”

“孙儿不敢，孙儿只是以为这场戏颇有英雄气概，所以才点了，除此之外绝无他想。”

“好，好。”太皇太后像是突然泄气，颓然坐了下来，不再言语。

“娘娘，孙儿安排中午还有午宴，是否让内侍提前上来？”原本还有其他几场傀儡戏，可看这架势也不敢再演了，哲宗打算先把宴席摆上来，缓解缓解气氛。

“不吃了，即刻起驾回宫。”太皇太后挣扎着又站了起来，拂袖离去。

......

孟相坐在车舆里，心乱如麻：

官家与太皇太后曾经有过矛盾，她知道，可毕竟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官家大婚亲政以来，尊敬奉养太皇太后，治国有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年天子，可太皇太后却表现得如此敏感，一出戏而已，竟然会联想到一连串的阴谋诡计。

可真的是太皇太后过于敏感了吗？隋唐话本那么多，官家居然偏偏要挑一个北魏话本，还是灵太后祸乱朝政留下的遗害，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表现孝庄帝的英雄气概吗？

官家心里怎么想，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她既然嫁到宫中当了皇后，就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无论官家是忠孝贤明还是假仁假义，她都必须当好他的皇后。想到这里孟相叹了口气，谁说当皇后母仪天下就了不起了？实际上也只是一出戏里的角色而已，连剧情都不能自己选择。

车舆摇摇晃晃，孟相被颠的有些昏睡，突然感觉车舆不动了，只听得外面连续两声巨响，接着又是众人惊呼声。孟相一惊，顿时睡意全无，撩开车帘，只瞧见前头遮天蔽日的灰尘扬了起来，完全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去前面查看！太皇太后车舆在前面，莫惊了太皇太后。”听到哲宗在前面呼喊的声音，孟相快步走到前面车舆处，站在哲宗身旁，再看那灰尘，原来是前面一棵大树倒下扬起的，正好把太皇太后的车舆隐没其中。

遮天蔽日的灰尘之中，走在最前面的车舆最是惊慌，内侍驾着马正走着，忽然刺刺啦啦的前面一棵大树便横倒了下来，带起地上一阵灰尘。马儿嘶鸣不止，内侍本想勒马绕回，谁知刚把马儿安抚下来，后面一棵大树再次应声而倒，太皇太后车舆被夹在了中间。

两棵大树倒下带起的灰尘完全遮蔽了车舆，外面喊叫声、哭闹时、嘶鸣声、车轮吱呀晃动此起彼伏，太皇太后原本闭目养神的双眼突然睁开。

太皇太后姓高，是北宋开国名将高琼之后，自幼便得家中长辈身传武艺，少年时嫁给英宗，当时英宗还只是个亲王，太皇太后在王府常常教英宗功夫。进了宫之后虽然几十年未再练习，但依然有着武者的本能。

睁眼凝神，是因为发现了刺客。

车外声音慌乱，却有个脚步声由远及近，绕着车舆足有两圈，此人是谁？为何混乱中他能准群发现车舆位置？他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车帘被掀开了，一名侍女打扮的蒙面女子出现在太皇太后面前，女子未发一声，伸手对着太皇太后心口一刀捅了过来。

车中狭窄无处躲藏，太皇太后本能的伸手去拨，没想到刺客似乎有些娇弱，被一拨便失了准头，匕首捅在了车舱壁上。

“你是何人？为何行刺吾？”太皇太后左手拨开虽然匕首，但仍被利刃所伤，手背上一道长长的刀口淌着血。

见刺客似乎没什么功夫，太皇太后心中不再害怕，转而心中生起一团怒火，伸出右手就要去抓刺客面巾，刺客见状似是怂了，拔出匕首向后一退，躲开了太皇太后抓来的右手，接着退出了车舆夺路而逃。

“郝隋！”太皇太后大喊道，很快，郝隋便带着一众侍卫循着声音聚了过来，太皇太后指了个方向，“有刺客，朝这个方向逃去了，刺客似乎是宫中侍女，你们快些去追，务必留活口。”

“是！”

......

灰尘逐渐散尽，侍卫清理掉了路上倒下的两棵大树，太皇太后立在路中间，眼中充满了疲惫。在她身后，哲宗、孟相、向太后和朱太妃都已经下车走了过来，太皇太后坚信刺客不会走远，只要稍等片刻侍卫们一定能拿住她。

果然，还没出一个时辰，有侍卫回报说找着了，但刺客已投河自尽，只好把尸体捞了上来。

投河自尽？众人都吃了一惊，太皇太后率先迈步，让侍卫带路往北前行，众人赶紧跟随。步行不到一刻，来到了汴河边，只见河岸上放着那把匕首，上面还沾着血，刺客尸体被拖上了岸，另有两名侍卫在旁守着现场。

已有侍卫回城通知仵作，太皇太后却等不及了，径自来到刺客身前，蹲下仔细打量。刺客身着绿宫裙青长袖衫，是宫里侍女的最普通打扮，虽然已死，但脸上的面巾并未掉落，太皇太后伸手一摘便拿掉了这方面巾。

似是眼熟，又记不起到底是谁，太皇太后招呼后面哲宗一行人前来查看。

侍女头发散乱，簪子已不见踪影，脸上微微发青，身上倒是干净，衣领袖口皆完好，手上已经出现了水泡过后的褶皱。众人走上前去一一查看，只听向太后一声惊呼：“莲儿！怎么会是你莲儿！”

众人面面相觑，行刺太皇太后的刺客竟然是向太后的贴身丫鬟，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太皇太后扭头看过来，冰霜一般的眼神盯着向太后，向太后却全然不觉，走到莲儿尸体跟前蹲下，一手拉着莲儿的手，另一手抚着莲儿额头，喃喃道：“真的是莲儿，为什么你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