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访官家（1 / 2）

“娘娘，潘楼寻衅的武管家已由开封府知府蔡京亲自来皇城司领走，向臣承诺，回去立即打发武管家离京，给他带足了钱回老家养老。”坤宁殿里，梁从政躬身作揖道。

“好，如此甚好。”

“臣告退。”

望着梁从政退步离开的身影，迎儿问道：“娘娘，昨日在潘楼，那凶恶的武管家到底是怎么就被制住的？”

“他技不如人，自然是要败了。人生在世，一定要谨言慎行，切不可蛮横自大目空一切，否则迟早要受教训。”

“娘娘，奴倒下去之时隐约看到你与那武管家来回周旋，不到一刻功夫那武管家便已受伤无力再战。娘娘这身好功夫是从何处习得？教教奴嘛，奴也想像娘娘般俊逸潇洒。”迎儿嬉笑道。

“吾乃将门之女，自幼便常习武，当然是有些功夫的。”孟相眯了迎儿一眼，“你要习武，太晚了，二十多岁人体骨骼早已长成定型，身法招式再难练就，再说姑娘家的，练什么功夫，不如多读些诗书往后教养子女。”

“娘娘说笑，奴要常侍奉娘娘，哪里来的教养子女。”迎儿说着，双眼却有些失神，直直盯着殿中石板。

“娘娘，张美人和郑国公主求见。”小菊从外殿进来禀报。

“快请进来。”

......

桌子上摆了枣圈、梨圈、林檎干、芭蕉干等果子，郑国公主两只手各持一把正往嘴里塞。孟相命人倒上热茶，问张美人道：“吾自进宫几月来，除了几位妹妹一同来请安那次，便再也没见过大家了，妹妹有心了。”

“娘娘哪里的话，臣妾本就该常来给娘娘请安，只是听说前些日子苏轼上奏佛玉之事，不敢来扰的娘娘心烦，亏得后来太皇太后为娘娘澄清了曲直。”

“此事吾亦有不妥之处。”孟相站起身来，缓缓向外殿走了两步。

“娘娘先请回坐。”张美人见孟相站了起来，也连忙站起身来把孟相拉回来重新坐下，又招呼随行两个丫鬟从锦盒中取出两碟点心。

“光顾着吃娘娘的点心，娘娘也尝尝臣妾亲手做的，这盒是乳糖狮子，那盒是糖霜圆子。”

“张美人你有点心为何不取出来让我吃？还让我来嫂嫂这里吃？”两盒新点心一拿出来，郑国公主毫不客气上去抓起来就吃，一边吃一边问。

“你的美人嫂嫂啊，她是害怕柔惠把点心吃完了，别人没得吃，所以把你带到吾这里，坤宁殿里点心多，柔惠可以放心大胆的吃。”孟相笑道，又问张美人：

“妹妹好手艺，居然会亲自制作点心。”

“娘娘见笑了，臣妾是陕西人，父亲在鄜延路领兵，从小家中常吃面食，有时候家里多出来的面娘就给我们做点心。”张美人指着左边的乳糖狮子：

“娘娘请看，这乳糖狮子是用稀面倒入蜂蜜拌匀，又撒上白芝麻熬化，再倒进狮子样式的模具里，凉透了便是狮子模样。”

说罢，又指着右边的糖霜圆子：

“这糖霜圆子却是用了稠面拌上糖浆烤制，火候一大糖分溢出，圆子表皮溢出的糖就像霜打的一样，甚是讨喜。”

“在宫里时间久了，就回忆着以前娘的手艺，试着做几道点心，没想到做出来味道也还尚可，郑国公主吃了几次，便常来我那仪凤阁玩耍。”张美人说着抿嘴笑了笑，郑国公主迷茫的看着张美人，嘴里的点心撑得两个小脸蛋臌胀。

“妹妹这好手艺啊，不光柔惠喜欢，吾也甚是喜欢呐。”孟相夸完，话锋又一转，“我曾听丫鬟们说，妹妹是官家当王爷时的旧人？”

“倒也不算，官家六岁封王，但仍随朱太妃同住，后来先皇驾崩，京城里选召宫人，臣妾就进了宫，名义上是圣瑞宫丫鬟，实际上多服侍官家，官家成年之后蒙太皇太后恩典，给臣妾封了个美人的名分。”

“官家就只有你一个旧人吗？吾却听说官家还有许多旧人，还曾惹了太皇太后生气。”张美人既然进宫早，一定知道不少宫中旧事，孟相抓住机会问道。

“除了臣妾之外，还有一位李美人，但李美人平时与臣妾交往不多，臣妾也不了解李美人。”张美人停了停，似乎是在回忆，接着道：“官家刚即位不久确实曾经宠幸过几位宫人，有一位宫人还诞下龙嗣，但官家沉湎其中耽误了几次早朝，太皇太后大怒将宫人尽皆赶了出去，小皇子后来也不幸夭折。”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等往事。”

“从那以后，官家似乎一直对太皇太后心存芥蒂，直到后来一次雍王进宫，太皇太后让翰林学士给官家和雍王讲了一出北齐济南王的故事。”

“北齐济南王？”

“北齐济南王原本是一国之君，不理朝政不得人心，最后被当时的太皇太后废黜，贬为济南王，皇叔常山王即位。”

济南王、官家、常山王、雍王、太皇太后，一串人物联系起来，孟相顿感不寒而栗，低头喝了一口茶，却发现握着茶杯的手在微微发抖。

“再后来呢？”

“再后来，官家似乎像变了一个人，也不再沉迷后宫了，每天准时上朝，还经常询问太皇太后治国之道，太皇太后便未再计较从前的过失，再到后来雍王薨逝，太皇太后伤心不已，辍朝好几日。不过，自从雍王薨逝之后，太皇太后与官家之间矛盾大为缓解，官家与娘娘大婚之后，太皇太后更是心情大好，再不见从前那般愁苦之状。”

“多谢妹妹相告。”孟相按住张美人的手，点了点头。

两人闲聊一阵，郑国公主也吃饱了点心，张美人起身告辞。

“迎儿，替吾梳头。”孟相走回偏殿梳妆台前。

“娘娘今日还要去哪个宫里吗？”迎儿打开抽屉，里面放着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篦梳，取了一把密齿犀玉梳。

“白天官家繁忙不宜打扰，吾要夜访官家。”

......

月华初上，福宁殿里灯火通明，哲宗正凝神注视墙上一副地图，全然忘了书案上摊开还未批复的一摞奏疏。

“官家，皇后娘娘来了。”郝隋在哲宗身边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