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寻衅（1 / 2）

“谢谢徐妈妈款待，”孟相点头回应，“我与丫头偶然来到东京，不过是过路之客，不足挂齿。”

“哪里哪里，”徐妈妈摇了摇头，“潘楼这珍馐佳肴虽然比不上宫里尚食局，可也不是普通人家吃得起的，娘子不仅吃得起，对这菜肴的做法来历讲的头头是道，平日里甚是少见呐。”

孟相不动声色，自顾自的夹着刚上到桌的沙鱼两熟，仿佛未曾听到徐妈妈的话。

“娘子有所不知，这菜肴好吃有诀窍，一是食材要好，我们潘楼所用食材不敢言奇禽异兽，只是在这食材选用上比其他酒肆要棋高一着，每天素材皆为当天采摘，荤菜也皆为当天宰杀，这鲜字在整个东京也是独此一家啊。”

孟相继续夹菜，完全不理会徐妈妈。徐妈妈有些尴尬，讪讪道：“二是烹饪要好，实不相瞒，咱们潘楼厨艺也是冠绝东京，东京四绝之首的馔绝冯博，是我们的大厨，凡冯博烹制出的菜肴，那就如同妙笔生花一样，再普通的菜品也能给你做出花儿来。”

“哦？”孟相来了兴致，“东京四绝？”

“徐妈妈别唬人了，东京四绝之首明明是那占绝孙世安，你那馔绝最多拍个老四。”旁边有食客插话，东京四绝看来确有其人。

“这不是占绝消失失踪多年了嘛，你们这些人也真是的，专门存心拆我的台。”徐妈妈回头瞪着旁边食客抱怨道，引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徐妈妈可否给我讲讲，这东京四绝的生平之事啊？”

“娘子既然想听，那奴家也就献丑讲讲了。”徐妈妈挽了挽衣袖，右手食指中指一并，做说书道：“东京四绝的名号，原本就是这占绝孙世安带起来的......娘子可曾听说过雍王？”

雍王？孟相瞳孔猛地紧缩，直直看向徐妈妈，徐妈妈继续讲述不停，

“没人知道孙世安祖籍哪里，父母何人，世人只是第一次听说孙世安时，就已惊为天人。”

“元丰八年，先皇驾崩之时，高太后曾经犹豫过皇位人选，是立自己儿子雍王，还是立孙子也就是如今的官家。”

“宰相们分成两派，有的支持立雍王，有的支持立官家。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国不可一日无君，高太后正犯难，宫里一个老内侍给她献计，说东京城里有个年轻术士懂占卜，吉凶祸福都在算计之中，请术士来占一占就知道该选谁了。”

“老内侍历经三朝德高望重，高太后自然深信不疑，便差人去把那术士请进宫中，那术士看到雍王便大惊道，说此人杀气甚重，怎可留在宫中？高太后也是大惊，忙问术士怎么回事。”

“当时宫里只有雍王高太后和老内侍三人在场，术士也不避讳，直接就说，宫里本该祥云萦绕，可此人身周三尺之内完全不见任何祥云，而且腰间有血光阴影，在宫中会给别人带来厄运，务必要尽快驱离。”

“高太后一开始还有一丝疑虑，可术士说完之后便彻底相信了，因为此人正是雍王，而之所以术士说雍王腰间有血光之灾，是因为从元丰八年开始，雍王便可以佩剑上殿，步履不趋。”

“佩剑上殿，步履不趋？那不是要谋反吗？”孟相皱着眉头问。

“娘子说得对啊，术士也是这么说的，接下来又见到官家，术士就说了，说官家福泽深厚，但被血光之灾冲撞了元神，身体已经受了损伤，要尽快把不祥之人送出宫去。”

“再后来，高太后反复考虑，终于还是将雍王放出了宫去，保了官家登上皇位。”

“娘子肯定也猜到了，那年轻术士便是占绝孙世安，原本以为经此一事，所有人都以为孙世安将得到重用，前途无量，可孙世安却突然消失了。有人说他拜入司天监，向少监学习占星术，有人说他拜入神霄宫，向宫主学习改命法，直到前年章楶将军从西北得胜回朝，竟然带着孙世安一同回到东京，大家才知道原来他消失的几年间去了西北战场。”

“章楶西北得胜回来之后朝廷论功行赏，招待众将士到金明池欢饮达旦，可乐极生悲不知是谁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当夜大火熊熊，人倒是没伤着，却把宝津楼给烧毁了。”

“好事办成了坏事，把当时的枢密使安焘给愁的啊，孙世安站了出来，向安焘推荐了两个朋友，一个擅长营造-便是造绝张寻鹤，另一个擅长制作-便是做绝林千手。”

“张寻鹤和林千手各自带了同门师兄弟，不到半月间便修复了那宝津楼，旧宝津楼仅是两层楼房，新造的宝津楼有三层，比旧的气派多了，楼房是张寻鹤所造，窗户彩旗灯笼纸绣却全是那林千手所做，造型优美别致。这样一来，好事变成了坏事，坏事重又变成了好事，如今的宝津楼更胜以往。”

“听徐妈妈这三绝介绍，甚是精彩啊。”孟相听得津津有味，“不知这最后一绝馔绝，又是哪般传奇经历？”

“什么传奇经历，前面那三绝都是大伙儿公认的，只有这馔绝是徐妈妈给封的。”旁边的人又在起哄，众人不免又是一阵哄笑。

听众人如此嘲讽，孟相不免也跟着笑出声来，却不忘夹了一口刚上来的沙鱼两熟，道：“听妈妈一番话，受教了，不知妈妈可愿听我一番？”

徐妈妈正下不来台，听闻孟相要接她的话茬，自然是愿意一听，“娘子有何指教，奴家愿闻其详。”

“这沙鱼两熟，味道鲜美，但烹饪之法并不稀奇，其汤汁鲜香美味，是因为用了三佛齐国产的苏合酱，此酱乃苏合香叶混同虾酱熬制而成，价钱虽昂贵但每年三佛齐国贩往国朝的苏合酱也不少，用以烹饪河鲜最是合适。”

“这白肉夹面子在炒肉当中放了有大食国产的茴香，可有效遮盖羊肉腥膻之气，增加香味，烹饪猪牛羊肉皆可，尤其以烹饪羊肉最为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