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个婆婆（1 / 2）

早晨天刚蒙蒙亮，孟相起身梳洗完毕，唤迎儿来梳头。

“娘娘今日想要个什么发髻？”迎儿把孟相头发散开担在自己小臂上，乌黑光滑的头发细腻如绸，又如同瀑布般从头顶垂下。

“梳个朝天髻就好。”

“娘娘怎突然想要梳此等端庄样式了？昨日去宝慈宫也只是梳了小菊头，今日是要主持什么礼仪吗？”梳头是迎儿的那首绝活儿，嘴上虽然问着，手底下却连盘代扣，一缕缕青丝在孟相头上挽起，逐渐隆起了朝天的模样。

“昨日去宝慈宫，是有些疏忽了，这宫中原不像吾想象中那般平静安稳。”孟相轻叹，“官家提醒我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可宫里又岂是只有太皇太后一位尊长？太后太妃哪个不得去请安？”

“娘娘今日又要去请安了？还得排排场场的去是吧？”迎儿打开梳妆案上的珍珠盒，“这是占城国进宫的南海玉珠，娘娘用这个靥钿吧，一边用九颗，大气还显得脸瘦。”

“叫你梳头你就好好梳头，吾最烦靥钿，好好的脸点上两列珍珠，人不人鬼不鬼的。”孟相盯着铜镜里自己的发饰，根本不去看那南海玉珠，然后瞥了迎儿一眼，“你的意思是吾脸胖？”

“奴不敢。”迎儿吓得赶紧丢手，珍珠盒掉落在案上，两颗珍珠弹了出来，迎儿又慌慌张张捡回珍珠，低着头不敢说话。

“怎么一句话就吓成这样，赶紧梳头，再晚了就错过请安的时辰了。”

好在发髻已基本成型，迎儿将发簪插好又给孟相戴上小凤冠，端庄而清爽。

孟相站起来离近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招呼小菊过来，让她把国舅府送来的贝州山楂取出来，整整两篮子，一篮是红艳艳的山楂果，另一蓝是山楂糕山楂条山楂片等山楂点心。

“你们两个一人提一个食盒，我们去隆佑宫请安。”孟相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招招手唤小菊到跟前，问道：

“吾脸胖吗？”

......

入主中宫虽已有几天，孟相却对后宫里的规矩依然生分，就比如她以为一早去隆佑宫给向太后请安是当媳妇的本分，其他人不会来跟她凑这个热闹，可没想到刚进隆佑宫便听到向太后与旁人谈笑风生，相谈甚欢。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孟相低头行礼。

“皇后免礼，今日也是巧了，儿媳妇要来给婆婆请安，没想到我身边这位才是真婆婆。”向太后笑着拍了拍身边妇人，妇人赶忙起身回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孟相抬头看了一眼妇人，雍容华贵与向太后穿戴相仿，却又不知对方是何身份，只好也赶紧低下头向妇人行礼。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啊，快快都免礼。”向太后笑道，“皇后有所不知，朱太妃是官家生母，吾只是嫡母，大婚当天虽然是吾在大庆殿行的礼仪，但朱太妃才是真正的婆婆啊。”

“臣妾给太妃娘娘请安。”孟相反应机智，立即给朱太妃请安。

“太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哪敢跟娘娘争，皇后的婆婆只有太后才当得。”朱太妃并未理会孟相，赶紧先给向太后解释。

“快些赐座。”向太后岔开话题，吩咐身边侍女莲儿去搬椅子，孟相见身边就有一张椅子，正欲坐下，椅子旁另一位侍女荷儿连忙阻拦，道：

“娘娘切莫坐这张寻常椅子，鎏金镶玉方可配娘娘。”

说着，刚刚去搬椅子的莲儿已将椅子搬出，皇后专座果真是不同一般，通体乌木黑的发亮，四腿中部、后背中部、扶手前端全都裹着灿灿鎏金，后背中心和搭脑鎏金处还镶了翡翠，显得格外华丽。

处处有规矩，赶紧落座。孟相刚坐下，一位约摸十岁不到的女童跑了过来，像模像样的行了个万福道：

“嫂嫂好。”

众人一阵哄笑，向太后也笑着问女童：“柔惠啊，是谁教的你要叫皇后作嫂嫂的啊？”

女童毫不怯场，朗声道：“皇后不是哥哥的娘子吗？哥哥的娘子不就是柔惠的嫂嫂吗？”

又是一阵哄笑，朱太妃赶紧起身抱起柔惠，让侍女带柔惠到一旁玩耍。

向太后笑着解释道：“皇后莫怪，这是郑国公主柔惠，是官家的胞妹，论亲疏你是她的亲嫂嫂。”

“原来如此。”孟相讪笑道，又想起自己带来的贝州点心，“太后娘娘太妃娘娘，臣妾今日带了些家乡点心过来，正好让柔惠尝尝。”

向太后微笑点头，朱太妃默不作声，见此情景，孟相唤小菊提了两蓝点心到偏殿寻柔惠，再看向太后太妃二人，二人皆不做声，一时间气氛颇为尴尬。

沉默半晌，向太后开口了，问朱太妃：“妹妹打算何时安排简王出宫？如今官家已经大婚，再留简王在宫里，不合适了吧？”

朱太妃略一低头，道：“娘娘恕罪，臣妾今日来隆佑宫，就是想禀报简王出宫之事。”

“哦？”向太后端起桌子上的茶盅抿了一口，并未看向朱太妃，而是摆弄着茶盅盖子，似是在等着朱太妃继续。

“宫外简王府尚在修筑中，到今年年底或可建成，届时简王将立即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