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送你吧（2 / 2）

司南有点心疼道：“要不晚上我们休息一下吧，明天一早再出发。”

“没事儿，我还可以，我想你应该很想快点见到船长吧。”顾阡陌道。

“是啊，我服役的第一艘星际飞船就是拾荒者号，我们一起共事有5年了，他是一个沉重冷静又睿智的长者，在太空航行，他仿佛一个定心丸，能够让我们在遇到突发状况时也能冷静下来，化解危机。”司南娓娓道来。

“已经到了，咱们先吃点东西吧。”顾阡陌缓缓将车停靠在路边的一家餐厅，等食物的间隙，夜里起了风，吹的人有点凉意，越往北走，乍暖还寒时刻，最难熬。

“喝点汤暖暖吧。”顾阡陌给司南乘了一碗鱼汤。

“谢谢你，你就像这碗鱼汤一样暖。”司南笑道。

顾阡陌一扫疲惫：“什么，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这还是你第一次夸我。”

“我说，你就像这碗鱼汤一样暖，会暖这里。”司南指了指自己的胃。

“哈哈哈，哪有夸人，把人形容成鱼汤的，不过被你夸，我还挺高兴的。”顾阡陌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匆匆用完，便赶着星光出发了，一路上城市的灯光慢慢远离，只剩下车灯照亮前行的路，夜幕仿佛一层纱罩在了周末的景色，白天的喧嚣和夜晚的静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有在逐渐远离城市灯光的时候，没有月亮的时候，夜晚的璀璨才能显现。

“你看，银河出来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地球上看银河系呢”司南兴奋道。

“那你还在哪里看过呀？”顾阡陌道。

“太空城和银心周围哦，想不到吧。”司南自豪道。

“和地球上又什么不一样呢，是不是更加清楚一些。”顾阡陌问道。

“在太空城会比地球上清楚的多，在银心周围就看不到了，都是高能粒子流，飞船上特殊的材质会过滤掉这些致命辐射，化作五彩斑斓的光彩呈现在屏幕上，这是我见过最绚丽的色彩了，但在地球上看银河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是不一样的风景，其实心境不一样看到的风景也是不一样的，以前我只会觉得那些点点星光只是一颗颗恒星，我们就是在那些点点星光中寻找可以生存的行星，那是我们的工作和任务，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此刻觉得它很美。”司南笑道。

“为什么现在觉得它很美了呢”心里泛起丝丝波澜，好像在期待着什么答案，顾阡陌小心翼翼的问道。

司南看向了顾阡陌，夜晚的太空仿佛静止不动，周围一片漆黑，车好像也停止了，只剩下风声呼啸而过，是啊，为什么此刻觉得银河很美了呢，在这条既定的归途上，遇到的风景不过是人生一瞬，可又在期待什么呢，谁都无法与这条既定的命运去抗衡，下次他再路过这条路时，这片时空下已无司南了。

司南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因为距离产生美。”

“有时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会觉得我们挺渺小的，如果把银河系比作城市的话，你说银河系在宇宙中算个什么级别啊？”顾阡陌打趣道。

“宇宙真的挺大的，星系和星系之间和人类一样，都喜欢群居，咱们银河系啊就像居住大城市郊区的一个村，35亿年后即将迎娶隔壁村仙女座星系，还附带了两个彩礼，就是我们的大小麦哲伦星云，宇宙中最热闹的地方就是一个叫宇宙长城的地方，尺度有几亿光年那么大呢，这样一对比的话，咱们银河系就是村，宇宙长城就是BJ，你说区别大不大。”司南回答道。

“那在你们那个时代还没有遇到宇宙间其他生命吗？”顾阡陌疑惑道。

“你说奇怪不奇怪，还真没遇到，但也有可能是我们到达的地方不够多，还没有发现罢了。”司南回答道。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顾阡陌看了一下手表上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抱歉道：“光顾着赶路了，还有一个多小时车程才有城市，你能熬得住吗？”

“我们前面找个空地停下吧，反正这附近也没有人，我的衣服可以转换一个户外生命仓，最多可以容纳两个人，如果你不嫌挤，咱们可以将就一下。”司南道。

“要不我睡车上吧，你是女生，这样不合适。”顾阡陌道。

“越往北走，夜里的温度都零下了，车上不保温，你会受不住的。”司南道。

“那我把空调打开，就不冷了。”顾阡陌道。

“你这剩下的油还不够你开一晚上的，咱们明天还要在路上找加油站，你不想把我们两个都抛在路上，就不要废话了，明天一天还得赶路呢。”司南坚定道。

顾阡陌本还有其它说辞，瞬间被司南这不容反抗的语气噎了回去，只得乖乖把车开到了一片视野开阔的空地，只见司南下车后寻了一片平坦的草地之后，身上的衣服就在顷刻之间变成了一个半椭圆形的，大小刚好只能容纳两个人躺下的球体，通体光滑，就像煮熟的鸡蛋，被横切掉一半，扣在了盘子上，不同的是，这个看似外形像水煮蛋的东西，拥有金属质感的银光，只一瞬间，那通体的银光便消失了，和周围的环境隐作一体，不注意看，是不会发现这里有这样一个天外来物的。

“还愣着干嘛，快来呀，明天爬不起来我可不管你了啊”司南催促道。

顾阡陌在司南的催促下，赶紧跑到了司南身边，司南把手放在仓门，仓门便透出了一人大小的洞口，顾阡陌随着司南径身进入，本来寒冷的夜晚，冻的人瑟瑟发抖，一进入便立刻感到仓内温度刚刚好，周身的疲惫也退散了许多，坚硬的裸地也变得柔软起来。

“躺下吧，仓垫会根据人体力学实时调整出最适合你的曲线，就有点类似于你们的乳胶垫，但我们这个可以适应不同的宇宙环境，无论在哪里，都可以保持和地球一样的重力、温度、湿度，让人能睡一个好觉。”说罢司南便已经躺下了。

“我还以为你们在太空城睡觉都是飘着睡的，然后绑上带子把自己固定住呢。”顾阡陌也随即躺下。

“嗨，那是你们这个时代的航天员休息方式，说实话，我挺敬佩他们的，那个时候科技还没有那么发达，航天员在空间站都是失重的状态，他们睡觉也是失重的，这种感觉就像是坠入无尽深渊，永远到不了尽头，对土地的依赖感其实是刻在了人的基因里，而这种土地的依赖感就是重力，后来我们就发明了这种生命活动仓，维持住了我们作为地球人最后的体面，哈哈，没想到睡一个好觉的执念会坚持到两百年后吧。”司南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我看你们这个里面内景挺素的，感觉什么都没有，外面像水煮鸡蛋，里面也像去了蛋黄的水煮鸡蛋，这里外里都没什么区别啊，你不说我躺下的地方有仓垫，我感觉这里什么都没有呢。”顾阡陌打趣道。

“怎么，你还想要什么内景啊，我们顶多能把仓体变透明，这也是为了方便我们在不同行星露宿时，随时观察外部环境。”司南道。

“那你把仓顶变透明吧，我们还可以看星星，这样视觉实在是太闷了，这个人类吧，无论在哪里睡觉，都有一个对窗户的执念。”顾阡陌道。

“好好好，你可真是毛病不少，我答应你就是。”司南说罢把手一抬便碰上了仓顶，仓顶即刻就变得透明了起来，天空中银河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帘，此时银河也升到了天空的最中间，在繁星闪烁的夜空中，璀璨的银河静静地流淌着，抬眼望去，仿佛一伸手就能伸出舱体，上九天摘星，舱体周身还是保持原样，透明交界处渐变交替，没有泾渭分明的边界感。

“我还是第一次能看着银河睡觉，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顾阡陌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一叶扁舟，随即飘入银河之中，明亮的银河沉沉下垂，似乎要用她赤裸的身躯拥抱夜色笼罩的大地，美得让人惊叹，顾阡陌觉得自己也从大地映入了银河，化作了点点星光。

这时，一颗流星划过，顾阡陌兴奋地拍了拍司南：“你快看，流星，赶快许愿呀。”

“土不土啊，许什么愿呢，也就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干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司南呢喃道。

“有流星划过的时候，许的愿望都能实现，不信你试一试，快呀，要不然过时就不准了。”顾阡陌催促道。

“好吧好吧，我想我许个什么愿呢，要不然就....”司南应付道。

“停、停、停，愿望不能说出来，你得闭上眼睛默默心里许，不然说出来就不准了。”顾阡陌一本正经道。

“你们地球人还挺讲究的，这么麻烦，好吧好吧。”司南随即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地许到，那就希望顾阡陌一生平安喜乐吧。

“这颗流星就送给你许愿了，我再等下一颗流星许愿吧，你看我多大方啊。”顾阡陌说道，发现司南没有回答，随即转过身去看向司南，只见司南眼睛沉沉地合上了，长长的睫羽在星光下微微颤动，呼吸也变得缓慢而深长，双手轻轻地合住放在肚子上随着呼吸的节奏沉浮，这时，一颗、两颗、三颗流星划过，只是顷刻之间，一场绚丽的流星雨落下，顾阡陌并没有叫醒司南，目光在司南侧颜驻足之时，抬眼望去，银河好像哗啦一声，向他的心坎上倾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