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宁愿做错,也不要留空白。①(2 / 2)

小女友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我已经可以自己操作手机了,我也没有想到给她发消息,但是她每天上学下学都会发消息询问我的情况。直到后来我回复了她的消息她才知道那个时候我已经能自己操作手机了。

突然,出现一个好友申请的提示——H发来好友申请。

我当时哪有考虑那么多啊?想都没想直接同意了她的申请。

人家又没说喜欢我,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再说了我这个鸟样有什么值得人家喜欢的啊?天底下是有很多女孩可以不顾任何外在条件肆无忌惮地爱上一个男孩,但是我啊坤何德何能啊?我哪有这样的命啊?所以想想就得了,人家只是对你好,不一定就是喜欢你。我沉着而冷静的面对突如其来的感情。

夜晚的医院渐渐安静了下来,病房里走廊外的灯渐渐熄灭,人们都已经铺好床准备入睡,医院里一片寂静,病房里能听到的只有患者们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我僵直地躺在病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内心乱糟糟的没有一点安全感。我害怕,害怕康复,害怕补颅骨,害怕即将面对的一切。我那时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啊,患了那么严重的病当然会害怕啊!你们十八岁就很坚强吗?所以不要说当年的我够不够坚强或者够不够成熟。

又是一夜没有合上双眼,脑袋昏昏沉沉,恐惧、不安、不知所措的情绪让我的精神处于紧绷状态。

我一早就来到治疗室,还是很阳光的给大家加油打气,还是笑呵呵地和大家打着招呼,还是H温柔地帮我做治疗。

“坤,努力点,刚刚小杨(小女友)说她过两天就来医院看你了。”我母亲拿着手机走到床边说道。

H还在认真地帮我做治疗,只是表情有点不自然,迟钝了一下,笑道“坤,你女朋友好漂亮。”

我看着视频里的小女友小鸟依人的模样也笑了,心里乐开了花。随后便摆了摆手示意我母亲走开不要耽误我做治疗。

我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心中全是对小女友的喜爱,幻想着小女友赴约时的场景,自己傻乐——“嘿嘿。嘿嘿。”

我母亲走出门外,还在和小女友视频,不知道她们聊了些什么,估计也就是些家常和我的情况。

突然,H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两眼发光呆呆地看着我说“坤,你想不想要两个女朋友?”

我一下子就傻了,这算个什么事情啊?我啊坤虽然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但是我怎么能做出这种脚踏两条船的事情啊?换作你你能怎么办?再说了自己瘫痪在床都没法子照顾好自己,还要应付两个女朋友,这怎么可能啊?

我面无表情,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内心十分冷静,或者说冷血,因为那个时候我没有任何感情。无论是小女友的嘘寒问暖还是H波涛汹涌般的示好都没有让我的心里溅出一点水花,我只是缺乏安全感,只是需要一个肩膀陪我走过这段最艰难的时光。

H还在看着我,满脸的期待。治疗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突然,她眼角发湿,眼眶红润,呼吸声逐渐急促。转过身子背对着我。

我看不见她脸上的泪水但是我知道自己在流泪。

我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心痛。

我不能拒绝H,我怎么能够拒绝H,换了你你怎么拒绝你能告诉她自己其实不喜欢她不需要她帮助自己康复。再说了,我算个鸟啊?我这个鸟样有什么资格拒绝人家啊?

我没有做出回应,但是从那以后我和H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时间很快来到春节,同时也是我母亲的生日,这是我陪在她身边过得第一个生日。

“帮我买个蛋糕,明天我母亲过生日。”我主动给H发了消息让她帮我买个蛋糕。

H欣然同意,但是她没有领取我发的微信红包。

那个时候H已经帮我做了一段时间的治疗了。我们也彼此有了些熟悉。

早上H拿着压舌板走进病房,她走到床头边停了下来。

“坤,张嘴,啊。”

她一下子把压舌板伸进我的嘴里,狠狠地压住舌根。

“坤,发声,啊……”

“啊,你太用力了,好疼。”

H什么都不说了就是哭着用压舌板压着我的舌根。

我就忍着。

我知道多么用力压我的舌根就是她心里多么想我,其实,就是把我的舌根压断我也愿意。——再说我昏迷三个月死都不怕,漂亮女孩压压舌根有什么了不起的?!

H的手劲不是一般的大啊!

我握紧拳头坚持着甚至倒吸冷气:“嗯——”

隔壁病床的几个家属哈哈大笑,拿起自己的衣服:“你们做治疗,我们去外面说话,不打扰你们。”就出去了,把门轻轻带上。

H还在哭着压我的舌根,坚持坚持再坚持!我估计当时我的脸都憋红了。H突然松开手,看我喘着气:“疼吗?”

我摇头:“不疼!”

“我心里疼——”H哇的又哭出声来一把抱住我:“坤!你一定要好好康复,我会尽我的毕生所学帮助你。”

H呜呜哭着,可怜巴巴跟猫咪一样乖巧——女孩有时候就是这样,但是H是比较容易极端一点——因为,她就是她,不会是别人。我的泪水也吧嗒吧嗒下来了:“你说说看怎么康复?我都听你的。”

“真的?”她的声音抽泣着柔和了。

我说:“真的。”

她抬头看我,可怜巴巴的脸上还带泪:“你得把你的肌张力降下来,还得多说话,别老是打手势。”

我就笑,伸手想去抹她的泪,但是右手在空中又停止了。——我的小女友还在学校等我呢,我不能对不起她。H一把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我急忙抽手但是抽不开。她坚决地望着我,就是把我的手按在她的脸上。就那么泪花花的眼睛看着我。

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18岁。

我从被窝里掏出两百块现金塞进她的白大褂里——“今晚帮我买蛋糕哈。”

H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笑道:“收到,我会帮你买的。”

医院的夜晚很清静,走廊上的灯条闪闪发光,夜班的护士还围聚在护士站唠嗑,患者们早已吃饱饭躺在病床上准备入睡。只有几个家属还坐在走廊外的轮椅上刷着手机哈哈大笑。

H走在走廊过道上,轻盈得像一只蝴蝶。只见她身上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毛绒绒的大衣轻裹着她纤柔的身躯,淡雅而清纯。她一只手提着蛋糕,一只手抱着鲜花轻轻地向着病房走了过来。过道上的家属诧异地看着,好奇着这个打扮清新优雅的女孩是来给谁过生日。

H走到我的病房前停了下来,轻轻敲了敲房门还试探性地看了病房一眼确认没走错病房。

“阿姨,生日快乐。”

我母亲笑了:“谢谢,谢谢,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坤和我说的,他还托我买了个蛋糕。”H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蛋糕和鲜花递给我母亲。

此时我正躺在床上放着生日快乐歌含糊地唱着。

H走到床头:“坤,你好暖呀。”

我躺在床上心想“我哪里暖了,我只是单纯的想给我母亲过个生日。”

接着H轻轻把床帘拉了过来,我父母就走出门外。

然后就剩下我和H。

我就嘿嘿一笑。

H也笑了,但是好像有点不自然。

H笑嘻嘻地看向我:“我跟你说句话。”

我就听着。

H:“你躺平,闭上眼睛。”

我就照做,那绝对是下意识的。

H也笑了,但是好像有点不自然。

突然她黯然神伤。

我不知道她怎么了。

H抹了眼角滑出来的泪,勉强笑道:“迷眼了!”

我就笑:“空调风有点大!”

H稳稳神:“我跟你说句话。”

我就听着。

H:“你躺平,闭上眼睛。”

我就照做,那绝对是下意识的。

然后我感觉到什么东西放在我的眼睛上,我睁开眼睛,是一张白色的纸巾,灯光下我看见一张干燥的白色。

我听见H的声音:“其实我挺嫉妒她的(我的小女友),她命好!”

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感觉到自己嘴唇被什么湿乎乎的沾了一下麻酥酥的。

傻子也知道是女孩的嘴唇啊!

我当时就马上蒙了,赶紧摘下白色的纸巾。

H已经大笑着走了:“坤,我先回去了,你好好锻炼,加油!”

那种大笑渐渐的变成抽泣,声音还是很大。

我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外。

我当时就在想:“我是不是出轨了?我要怎么面对H?怎么面对我的小女友?”

房门再次被推开,我母亲走了进来:“人家一天上班那么辛苦,你干嘛麻烦人家?”

“她喜欢我。”

“你半边头没有颅骨丑死了,瘫在这里动都动不了,人家大把人追。怎么可能喜欢你。”我母亲笑了,带着点嘲笑说道。

我母亲说的没错,H长得漂亮,家境也好。医院里是有很多男医生在追求她,但是她一直没有谈恋爱。她真的喜欢我吗?为什么喜欢我呢?谁知道呢?

“坤,这是什么回事?”

我刚出高压氧舱就看到我母亲拿着手机疑惑地问我。

我大脑一片空白,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接过我母亲手中的手机。

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我愣住了。

H给我发消息表白了,我当时脑袋都是懵的,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感情。我没有回复她的消息,而是急匆匆回到病房接受治疗。

很多年以后我已经忘记了H是什么表白的,不然一定晒出来给你们看看。

当时我完全没有意识到H已经把我当作她男朋友了,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和我亲密。但是我的内心却是摇摆不定,不知道自己和她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她。那个时候我是没有感情的,也可以说冷血。H的追求并没有让我心里泛起一点水花,我只是缺乏安全感,只是需要有人关心。恰好H的猛烈追求让我感到安全感,于是我对H的示好也从不拒绝。

其实到了小潘哥不再帮我做治疗起其实就是这个章节的结束,前面的属于第一个章节,暂时叫做《做错》吧,后面就进入第二个章节我还没有想好叫什么。就是说在写作上现在进入一个相对平缓的故事的开端和发展,我也希望大家的心情稍微放松一点。

我接下来再组织组织自己的脑子看看故事怎么讲:

已经过完春节了,我的治疗还在有序进行。

我早早进入了高压氧舱,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坤,好想你呀。”高压氧舱刚打开一个女孩冲了进来一下子抱住我。

声音是那么甜蜜那么熟悉,我一下子愣住了。赶忙轻轻扶起她的头试图看清她的脸。

我看清了她的脸——乌黑的短发,红润的瓜子脸,圆圆的大眼睛,脸颊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显得活泼可爱。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短发的模样,她很美。

小女友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在我的生命中,她永远成为一个梦幻的化身。很多年过去了,我穿梭于不同的女孩,很多女孩也穿梭于我在不同医院的不同病房。一直到最近,我还在迷恋一个长得像小女友的女孩。

但是,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再允许我拥有爱情,只是默默关注着这个长得像小女友的女孩。

这就是我现在真实的生活状态,加上每天的康复锻炼,我没有什么时间怀念往事,回忆青春。

我闲下来的时候,脑子有了很多的空闲。吃饱了睡觉,睡醒了吃饭,剩下的时间就是对着街道或人群发呆。

我开始想起自己的过去,如果我没患病的话,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和小女友是在高中一年级开始的,那个时候我是班里个子最高的男孩子,身边不乏很多女孩子的青睐。

小女友也不例外。

后来班里调换了座位,我和她终于在同一组,还是前后桌。

我们回忆往事的时候总是会不知不觉把自己初恋的女孩美化。我也免不了这个俗套。所以,我还是避开一些描述吧,因为是多余的。你们回忆自己的初恋女孩就够了。

后来,我们相爱了。

纯真的两小无猜,一起上学、下学、做作业,晚上一同去到操场约会。

她像妹妹一样依赖我,我像哥哥一样保护她。

后来,我决定离开学校出社会闯一闯,她还在学校上学。

再后来,放假的时候她会跑来深圳陪我,我们开始了长达两年的异地恋。

直到我患病昏迷她还是陪伴在我身边。

其实我现在回头想想,我交过的所有女友都和小女友一个类型的。

至今都是,我喜欢的女孩都是长发白皙苗条温柔的。像我最近闲居在家,天天无聊刷抖音,刷到那些个穿着校服的高中女孩,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虽然我这个年龄不该迷恋这种小女生,但是我还是喜欢的不行不行的。

因为她们长得像小女友。

“你怎么来啦?”我抱紧小女友把嘴贴近她的耳朵悄悄地说。

“这里人好多,我们先回去,家里的事忙完我就过来了。”小女友在我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清脆地答道。

小女友推着我走进治疗室,治疗室里人声嘈杂,站床边滚筒旁都站满或坐满了治疗师和患者,大家都在忙着做治疗,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俏丽干净的小葱正推着她的瘫痪男友走进治疗室。

H正在给其他患者做治疗,她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推着我俏丽干净的小女友。

“坤,这里这里。”H给那个患者做完治疗后呼喊我。

小女友见状急忙推着我向H走去。

此时坐在轮椅上的我还在生着小女友的气——怎么那么久才来医院陪我,不知道我这段时间经历什么样的痛苦吗?

那个时候我的思想是非常幼稚的,也可以说是个小孩子,昏迷三个月醒过来后我就一直处于家人的保护中,完全没有担当和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心智。我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我自己都不认识的人。当时没有察觉到,但是现在写作时真的让我十分困惑。

H看出我满脸的不开心,拍打了一下我的手严肃地说:“坤,你怎么能这样?女朋友来了你应该开心一点啊。”

我当时为什么要那种表情对待小女友?我至今没有想明白,是因为H的万般示好导致我不再喜爱小女友了吗?还是昏迷三个月让我的心智变得扭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潜移默化发生了改变。或许是患病的原因,又或许是H的猛烈追求。

H开始帮我做治疗,小女友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长发飘飘的女孩用心的给她的男友做治疗,浑然不知她在男友心中的地位已经渐渐发生了变化。

做完治疗H和我道别,她站在治疗室门口看着小女友推着我渐渐离去,轻轻地摆了摆手一脸的平静。

“坤,那个治疗师是不是喜欢你。”

回到病房后小女友终于向我询问起H。

我没有回答,只是僵直地躺在床上默不作声,一把把小女友抱在怀里:“我好多天没有睡个好觉了,今晚你陪我一起睡。”

小女友满脸的笑容,双手紧紧地抱着我依偎在我的怀里,用手轻轻遮住我的眼睛:“乖,睡吧。”

吃过晚饭洗漱好已经是夜晚了,我躺在床上听着怀里的小女友给我说起我患病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事——大大(我的一个同事)在我昏迷那几个月赚了几十万,公司安排她去印尼旅游。小女友还不忘感叹道——坤,你也很厉害,如果不是患病,你也可以,对吧?说完又伸出头亲吻着我的唇。

已经是深夜了,我还是没有一点困意,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小女友仔细看着我,突然一把捧住我的脸紧紧的吻着我的唇,紧紧的。

我们的唇吻在了一起紧紧的好像长在了一起。

两个18岁的年轻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一个白病服一个绿裙子。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在悄无声息的医院病房里紧紧的吻在一起。

寒风阵阵吹过。

我们闭着眼睛,嘴唇在一起泪水也在一起。

不管旁边有什么人。

我们的世界只有我们自己。

“坤,我们该怎么办?”小女友哇的哭了出来。

我哪知道怎么办啊?我那个时候还是个幼稚的大男孩,只是心疼她,将她搂进怀里含糊地说“我们睡觉吧。”

小女友伸出手轻轻遮住我的眼睛,依偎在我的怀里,没有说一句话,沉沉地睡着了。

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好好合上眼的我搂着小女友也在昏昏沉沉中很快睡着。

那是我在HC市中医院睡得最好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一早醒来小女友已经收拾好行李了。

“坤,家里有点事。我得回去了,等下次放假再来陪你。”说完就走到轮椅边紧紧地抱住我。

我看着小女友乖巧可爱的模样心中涌出一股保护欲,伸出手抱住她,轻轻地吻着她的唇。

我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多久以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和她的未来在哪儿,但是我还想继续保护她,还想继续做她的天。

小女友从背包里取出一件毛衣:“阿姨,送给你的。我回去了,下次放假再过来看坤。”

说完就拖着行李走了出去。

小女友走后我母亲打开小女友送的毛衣,一个红包掉了下来。

“小杨怎么把我送她的红包放在毛衣里又送回来了呢?”我母亲惊讶地说。

我愣在轮椅上鼻头一下子酸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继续保护这么乖巧的小女孩?

那时已经是2017年3月,我已经在HC市中医院做了一个多月的治疗。我的身体状况还是很糟糕,肌张力没有什么改善,依旧浑身僵硬。

医保在公立医院的报销只能报一个月,因为医保的问题,我出院了,回到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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