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宁愿做错,也不要留空白。①(1 / 2)

很多年以前我在HC市中医院接受康复治疗,你们以为康复治疗是什么?是很快就能治好出院的吗?

是打几瓶点滴、做几台手术就能够康复吗?

想得简单!

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康复的,我见过情况最好的中风患者也要一年才能康复,十几年都没有康复好的中风患者多的是,康复是个非常困难且缓慢的过程。

2017年1月我住进HC市中医院。

我的病情已经稳定,但是我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毕竟大脑受损严重而且昏迷了三个月躺在床上没有任何活动,身体的肌肉早已僵硬得犹如木棍一般,四级的肌张力让我动弹不得。

河池的冬天很寒冷,冻得人瑟瑟发抖。

“唉,太可怜了,年纪轻轻就得了这个病。”

救护车凌晨抵达HC市中医院,我住进病房后听到隔壁病床家属的叹息,听得出来这小子年纪不大可能比我还小。我感到晦气,心想——我那么优秀一个人需要你来可怜?由此在心里厌恶起他。

“大树叔叔,赶快让这个瘟神离开。”我还在祈求大树叔叔。

“唉,真可怜。”瘟神又是一声叹息。

记忆中那个夜晚我一整夜没合上眼,或许是恐惧,又或许是太多事情没想明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紧张和恐惧的心理在左右自己的情绪。

我着急的拍打着床边的栏杆呼喊我父母,完全没有意识到大家已经睡觉,这么拍打会吵醒别人。人在那种情况根本不会顾及那么多,只有想到自己,也可以说自私。只考虑到自己,完全没有顾及他人的感受——这就是一个患者最真实的心理写照。

“怎么了?”

我举起手做了一个写字的手势。示意——拿笔给我,我要写字。

由于我的脖子过于僵硬,无法低下头看着纸张写字。只能仰着头凭感觉在纸张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我睡不着。

我父母看着皱皱巴巴的纸张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疑惑了——这写的什么?他们愣了一下才想出分辨的办法——我父母按照我的笔画一笔一划的重新描绘。

“第一个字是我,对不对?对你就握紧拳头。”过了半天我母亲才激动地蹦出一句话。

我举起手轻轻地握了个拳头示意“对”。

“第二个字是睡对吗?你写的是不是——我睡不着?”

过了许久,我父母终于破解了我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他们笑得很开心,可能是因为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可能是因为我还会写字,这就代表着昏迷了三个月后我的智商并没有受到影响,也代表着我不是个傻子。他们为我的智商正常感到高兴。

我父母叫来护士,因为睡不着的缘故,护士给我打了一针。不知道是镇定剂还是催眠的作用。

困意开始上头,视线开始模糊,但是大脑还在思考很多事情,恐惧、不知所措、没有安全感的心理使我的精神处于紧绷状态。

还是睡不着,我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一夜没合上眼。

渐渐的,走廊上的灯光熄灭了,大家也都沉沉地睡着了,病房里安静地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我在独自恐惧着……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喔哦……”第二天一早医院隔壁的学校还是什么小区传来一阵歌声,声音透过窗户伴随着冷风进入病房。

一夜没睡的我此时已是昏昏沉沉,精神不再清醒,但也没什么困意,只是模模糊糊地面对眼前陌生的一切。

“这是昨天晚上从深圳转过来的小伙子吧?现在是什么情况?”主治医生走进病房询问我父母。

“他是右颅脑血管破裂出了76毫升的血,昏迷了三个月前几天刚刚醒过来,现在转到这边来康复。”

紧接着我父亲又把病历和CT片子递上。

主治医生是HC市中医院的康复科主任,四五十岁左右的年纪。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墨绿,他身上有一种医生独有的严肃气息。

主治医生了解了一下我的病情后简单的开了几个治疗的医嘱,然后走到床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我。

“他这个气切口尝试一下堵住,后面我们要把它封掉,还有这个鼻饲管也要拔,你们先试试用棉签堵住气切口和从嘴巴进食。”

主治医生简单地交代了两句便走了出去。

我至今没有想明白他为什么没有注意到我的肌张力,换作很多年以后现在的我看到那时候躺在床上僵硬得犹如木棍的自己想到的第一件事肯定是解决肌张力。

可是他并没有给出任何办法,甚至没有开任何降肌张力的药物,这不是耽误了我的最佳康复期吗?

很多年以后当我坐在电脑前回忆起这段往事时不由得感叹道——“但凡他当时给我开点降肌张力的药物也不至于多年后我的状况还那么糟糕。”

人人都渴望遇到好医生,但不是人人都能遇到好医生。中国还在发展,医疗也在发展。在发展的过程中自然有很多患者得不到最好的治疗,只能说自己的命不好,怪不了谁。

治疗师走进病房,愣愣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我感叹道“怎么那么年轻的?”

我们暂且叫他小潘哥吧,我只知道他姓潘。他一米六几的个子,身材小巧,脸庞棱角分明,额头上挂着几绺略显稀少的头发,身穿一件白大褂,没有系纽扣,露着白衬衣,别有一种洒脱自信的气质。

小潘哥走到床头抬起我的手开始做治疗。

此时医护人员们已经陆陆续续上班,走廊外病房里比夜晚多了一些嘈杂。

我犹如木棍一般僵直地躺着,脑袋昏昏沉沉,视线模模糊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小潘哥一下就弯曲了我的手臂,僵硬的关节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

一股剧烈的疼痛油然而升,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的手臂像是被万根灼热的利刀刺着,一股绞心的疼痛遍布我的全身。一阵又阵的疼痛犹如钱塘江大潮一般朝我涌来,一波又一波。

“啊,啊……”我疼得哇哇大哭,眼泪哗啦啦流了出来。

小潘哥看着我哇哇大哭的模样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活动我的肢体。

僵直的肢体被弯曲,每一下都犹如僵直的木棍被折断般的痛感,每一下都扭出骨茬儿的感觉。

病房里走廊外都在回荡着我撕心裂肺的哭声,其它的患者家属都纷纷走到病房外疑惑地观察着是谁哭得那么撕心裂肺。

我的脸上绝对是汗如雨下。我的叫声绝对是嗷嗷可怜。

我的痛苦绝对是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我父母看着我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十分难受,相继走出门外,不忍直视我痛不欲生的模样。

康复治疗还在继续,哭喊声还在继续……肌肉已经红肿产生阵阵剧痛,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经昏阙。

很多年以后当我坐在电脑前回忆起这段往事已然能感觉到那股难以言表的疼痛,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那种疼痛,只能用——痛不欲生,一个大男孩全身肌肉红肿发出阵阵剧痛,哭声凄惨……后来多读了几本书,我才知道痛不欲生这个词语的复杂含义。

由此我得出一条真理——人在扛不住的时候,人说扛不住,是逼得还不够。逼到份上了,就扛得住了。

我就是那个时候意识到大树叔叔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东西,并不能实现我的愿望,因为我在心里反复求助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而且那个时候我的意识已经逐渐清醒。

小潘哥帮我做完治疗后也是累得喘不上气,毕竟那么僵硬的一具身体肯定要费很大力才能活动开的。

我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大脑一片空白,还能感受到浑身的痛感,肌肉已经红肿发出阵阵剧痛。

我父母走进病房看到我红肿的肌肉,急忙拿出消肿止痛酊帮我擦拭。

消肿止痛酊涂在肌肉上,我感到火辣辣的疼。

突然,房间里传来一阵臭味,一个治疗师推着中药包走了进来。

“坤,开始敷中药包咯。”治疗师走到床边看着我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说道。

敷中药包不过就是一个纱布袋里装着一些草药,通过微波炉加热达到一定温度,然后敷在患者瘫痪的手脚上,达到活血的目的。说得简单通俗点就是热敷。

中药包敷在我已经红肿的关节上产生阵阵热感,慢慢把痛感侵蚀。

那天我一个早上都没有离开病房,沉沉地躺在床上接受各种治疗。

我父亲用棉花堵住我的气切口,开始做封气切前的准备。其实我从有意识以来一直都能用鼻子呼吸,只是大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开了气切。

我父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呼吸,一刻也不敢离开我。生怕堵住气切口会导致我窒息。

5分钟、10分钟、15分钟……时间越来越长,我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坤,扎针灸咯。”治疗师走到床边笑嘻嘻地说。

中风患者一般都是偏瘫,所以治疗师只扎了我半边的肢体,但是我并不仅仅是半边身体瘫痪,因为出血量太大,导致我全身的肢体功能都受到影响,也可以说几乎全瘫。

扎针灸并没有什么疼痛感,还不及平时在门诊打针水的疼痛。银针顺着穴位一下子就扎进去了。根本不给你感受疼痛的时间。

中风患者的针灸和你们在电视上看到的不一样的是中风患者的针灸是加电的,扎好针灸后在针头接上接口加电刺激神经。你们自己想想,针灸扎入肌肉后接上电,针灸和肌肉一阵一阵地跳动。其实我那么高的肌张力是不应该加电刺激的,但是治疗师并不知道,以至于我在HC市中医院的针灸治疗完全达不到降肌张力的效果。

接着又是理疗,理疗不过是几台机器做的治疗,目的就是放松肌肉。

HC市中医院的治疗非常简单,真没什么可以写的,关于康复治疗的劳什子其实别的我也不懂得,因为我后来是恨不得全忘记的——当年我还不过是一个瘫痪在床的患者,我能知道的也就是自己这个层面该知道的。

我躺在床上发起了呆,我的小女友现在在干嘛?她有没有想我?如果她现在在我身边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

“坤,我放假了,过完春节就去医院看你哦,好想你呀。”

视频里的小女友乖巧可爱,楚楚动人。

我说不了话,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又指了指视频的小女友示意——我心里在想你。

我母亲看着我的动作一下子乐了,对着视频里的小女友笑嘻嘻地说道“坤说他在心里想你。”然后又对着我问“对吗?”

我举起手轻轻地握了个拳头示意对。

小女友禁不住笑了,她觉得眼前这个大男孩还和往常一样讨她喜爱。她的容貌起了变化。她的脸发红了,湿润的嘴上露出了笑容,像是满脸开了花。她的灰色眼睛呈现出一团温柔的火焰,她的脸蛋上露出两个可爱的笑窝,就连她那无光彩的头发也似乎都在她的优美而放胆的快乐中飘动起来。

“坤,我爱你,你要好好康复,我们一起加油。”

我心中涌出一股暖流,顿时充满动力,感觉自己白天遭受的那种痛不欲生的疼痛都不算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

我又伸手做了一个你快过来的手势。

“我也好想过去陪你呀,这几天家里比较忙,我帮帮忙,过完春节就去陪你,乖。”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在等待着小女友的赴约,充满期待。

我要学会说话,我要练习说话,这样才能和小女友聊天。练习说话的念头在我心里悄然产生。

“明天小潘哥帮我做治疗,叫他教我说话。”我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这么一句话。

我父母也乐了,心想——坤开始积极康复了。

等待小女友的那几个晚上我还是睡不着,恐惧、不知所措的心理让我精神紧绷。

又一整夜没合上眼。

第二天我父母推着轮椅带我来到治疗室。

治疗室里人声嘈杂,患者很多,大家都在做治疗。

但是有一个大叔在嗷嗷大哭,或许也是因为疼痛吧康复治疗有很多你们常人想象不到的疼痛,那是一种伤筋动骨的剧烈疼痛。所以诸位不要在这里议论我们这么些患者够不够坚强。

看着大叔可怜兮兮的样子,我顿时产生出一股正义感。或许是因为患病前自己就是个积极向上的人吧,以至于我看到别人软弱时就想给予一些鼓励。

我向大叔招了招手,笑嘻嘻地做了个加油的打气动作。

大叔看到后便停止了哭泣,对着我乐呵呵的回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大叔老婆看到后立马笑了“这样就对了,人家小帅哥都没哭,还给你打气,你要勇敢一点。”

这时站在一旁的小潘哥笑了,憨憨地说“哈哈。等下就哭了。”

坐在轮椅上的我瑟瑟发抖,非常清楚自己一会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痛苦。

小潘哥一脸笑容,十分和蔼。

“他说想让你教他说话。”

小潘哥明白意思后去冰箱里拿棉签,径直地向我走了过来。

“啊……”

棉签压在我的舌根上艰难的发声。

“妈妈。”

我患病后学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

虽然很含糊,但是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里程碑。

“上床,做治疗。”小潘哥拍了拍我的肩膀乐呵呵地说。

过了一会,我的哭喊声、惨叫声、求救声顿时响彻整个治疗室。

绝对的凄惨,绝对的撕心裂肺,绝对的痛彻心扉。犹如杀猪一般的凄惨场面,由此我在HC市中医院也有了个十分响亮的外号——杀猪仔。

很多年以后的HC市中医院只要是有人听到“杀猪仔”这个名字就能联想到2017年春季有一个大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医院。

治疗室里其他患者的治疗都停了下来,大家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小潘哥还在扳动我的肢体,凄惨的哭喊声还在继续。

大家都愣住了,都为眼前这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大男孩捏着一把汗。

此时站在人群中有一个女孩也在默默心疼我,只是她的心情不仅包含了对患者的同情,更是包含了一种对异性懵懵懂懂的爱慕之情。

小潘哥给我做了半个小时的治疗,我也撕心裂肺地哭了半个小时。

治疗做完时我已经精疲力尽,喘气都觉得困难。

永远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我经历的是什么样的痛苦,永远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我的心里是个什么世界,永远没有人知道我正被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默默关注着。

一晃就过了几天,我也在治疗室撕心裂肺地哭了几天。

经过几天小潘哥竭尽全力的治疗和地狱般的疼痛后我的状况开始好转,手臂开始可以弯曲,肢体逐渐有了些功能。

一天早上主治医生走进病房,扫视了一圈对着我父母说“气切口堵了几天没什么不舒服吧?我们今天把气切口封了。

主治医生走到床头,扯开气切口的纱布。

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块纱布,纱布上粘着一块模模糊糊的东西我看不清楚。

只见他清理了一下我的气切口,然后把手里的纱布贴在我的气切口上。

我愣愣地看着他,顿时气息开始从鼻子里出来,顿时感觉到喉咙不再发凉。

我的气切口很顺利的封上了。

紧接着又是拔鼻饲管。

一开始大家都十分担心拔了鼻饲管我无法进食,所以拔鼻饲管这个决定十分谨慎。

“不用考虑那么多,迟早都要拔的,不拔怎么恢复?”

我父母还在犹豫不决,主治医生手里已经拿起鼻饲管。他愣了一会,很快把鼻饲管拔了出来。

我感到一股久违的舒适感,顿时胃口大增。急忙叫我父母拿来笔和纸。

写了几排字——我要吃云吞,还有饺子,还有炸鸡,还有……

凡是我当时能想到的我都想饱饱的吃上一顿。

“那么多你吃得了吗?”我父母笑了,说完赶紧下楼买吃的去了。

我吃着一碗又一碗的馄饨,还是不满足,又叫我父母买来炸鸡。觉得不好好惯惯自己的胃对不起昏迷那几个月自己遭得那种劳什子的罪。

下午我又来到治疗室等待小潘哥给我做治疗,此时我的肢体已经活动开了,相较之前松了很多,康复治疗也没有那么疼痛了。

我躺在床上等待着,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发呆,想念着我的小女友。

我想她,我真的想她。

因为,我想好好的在她的怀里哭一场。

突然,一个女孩走到我面前,满脸笑容,十分开心。

我们暂且叫她H吧,因为这是她姓的开头第一个字母。至于她叫什么名字你们就自己想吧,想得对不对关我鸟事?呵呵。

她长着一张精致得让人无法判断年龄的脸,仿佛就是一件油画大师呕心沥血创作出来的艺术品。她身穿一件修身的白大褂,眼睛里充满灵气和自信,浑身散发出一种精明干练的气质,这是典型的医护人员的特征。

“坤,我来给你做治疗。”H笑嘻嘻地说,看得出来她十分开心。

我愣愣地看着她没有说一句话。

“坤,这么活动疼不疼?”H很温柔,每活动一下都轻声问我。

我摆了摆手示意没事,我的肢体已经被小潘哥活动开了,再说了她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大劲弄疼我。

“我看不懂,你说话,要多练习说话。”H把头扭过一边生气地说,一脸的孩子气。

我愣愣地躺在病床上,不知如何是好。我那个时候还是一个头脑不清醒的瘫痪患者啊,哪懂得处理这种男女之情啊?

“坤,你要好好康复,等你康复了要带我去吃牛排看电影哦。”H呆呆地看着我的眼睛害羞地说。

我看着H满是期待的神情自己愣住了,满脸的疑惑——她是不是喜欢我?可是我这个鸟样有哪点值得她喜欢呢?我患病前就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这点子观察力我还是有的。

H还在认真地帮我做治疗,她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表态。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治疗室里没有一点声音,时间仿佛静止。只有一个腼腆的大男孩和一个可人的女孩的内心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坤,我们来练习坐位平衡。”H扶着我轻轻坐了起来,抓着我的衣领。

我看清了她的脸——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一头黑色的中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斜斜的刘海适中的刚好从眼皮上划过,长长的睫毛眨巴着,泛着水的眼睛仿佛在说话,小巧的鼻子高度适中,粉色的小脸,湿润的嘴唇让人好想咬一口。

我很阳光也很积极,自己很努力地把左边篮子里的木桩一个个插到右边的插板上。这是在练我的躯干,那个时候脑袋里只有康复,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H正带着爱慕的眼光傻傻地看着我。

我的病情很严重,以至于很多肌肉没有力量,我的嘴唇也没什么力量。自己只是专心地康复锻炼,浑然不知口水已经从自己松软的嘴里流了出来。

H见状便一只手抓着我的衣领,一只手拿着纸巾轻轻地擦着我的口水,完全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你们自己想想那个画面——一个清纯的小葱一边扶着患者坐稳,一边擦拭着患者的口水。不仅没有半点嫌弃,反而笑嘻嘻地给患者加油打气。

半个小时的治疗H都在尽心尽力的活动我的肢体,我也很配合。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康复,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更不知道眼前这个俏丽的女孩对自己有着爱慕之情。

“坤,明天早上做治疗哦。”

H站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我,目光呆滞,双手抱在胸前,眼角泛起泪花,举起手对着我轻轻地摆了摆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治疗室的治疗师和患者都陆陆续续走出门外,治疗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H还在傻傻地站着注视着渐渐离去的我。

我回到病房后僵直地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刷着手机,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玩什么,也不知道找谁聊天。没有头绪地胡乱虚度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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