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云海有涯(1 / 2)

翌日清晨,太阳冉冉升起,云烟相伴,扫尽晓月残星。炽红的晨光,唤醒群有,遍布绵阔大地。无限生机。

相思无尽,原山有崖,屋后百步,云苍之下。

素雪在空中零舞,为如丹似血的晨光浸染的很是凄艳。艳绝的雪奋力飘舞,千回百转、绕然不绝。这是她们的最后一舞,她们要向世间舞出最美的姿华。此舞过后,余生未卜,或是继续飞舞,或是就此落地,或是天各一方,或是相依而终。

有的飘舞向崖下,继续凌舞,她们将游看世间更多风景;有的飘落崖面,成为积雪中一员,可能一生也无法脱困,就此而已。所幸,她们并不孤单,除去众多积雪,还有一道跪立的身影与她们作伴。

那身影,面向初升之日,笔直的跪立着,闭目无情,口中喃喃低语,似乎在做祷告,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像是被全世界抛弃……

奇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跪立在这里的,或许已经很久了,又或许只是刚刚。晨光扑射在他的脸上,面廓分明。奇柯双眼缓缓打开,直视娇红大日。继而站起,朝着天边高声传递。

“母亲!您看到了吗!这里就是原山,真真正正的原山!儿子找到了,儿子做到了!”

似乎又觉得不够痛快。多年苦闷抑郁,积攒于胸腔,不由得他对着苍穹,大声呼啸。

“啊——”

这一刻,他不再畏惧雪崩是否惊发袭来。

当执念已了,生死已不再重要!

呼啸声逐渐嘶哑。奇柯双腿一软,直直跪了下去,两臂无力,垂在身体两侧。

嘶哑声继而抽泣。奇柯埋俯于雪地中,抱头失声痛哭。谁道男儿泪不弹,只是未销然。热泪流淌,所过之处,积雪尽融化,久久不成冰。

飘雪在他身旁围绕,但不知以什么方式相伴;劲风同他一起呼啸,却不能凭这种方法共感。流云也为他伤悲,可只能落下片片白雪,流不出一滴眼泪。峰峦与苍空之间,他是孤独的第三者。

奇柯哭了好久,似乎是把多年来所有的眼泪都收敛了,又全都释放了。

“噗!”烈风一阵,将一旁积雪堆积成的小丘包吹散。散落的雪打在奇柯身上,似是替母亲在责怪他姗姗迟来。

奇柯抬起头,没有躲闪,目光朝雪来方向看去。

一人高的黑影跳入他视线中,那一瞬,被热泪模糊的双眼,竟真的把黑影看成了母亲。

奇柯来不及看清,朝着“母亲”方向跪行。双眼模糊,他也不敢擦去眼泪,生怕一闭眼,母亲就会消失不见。双腿不停摆动,他多想站起,然后奔向母亲,可不知怎么,就是站不起来。

“母亲……”奇柯口中喃喃不断,两臂膀与双腿配合,连滚带爬,跪着向黑影急速而去。颤颤巍巍,没了孤身一人虽险可达昆仑的那份魄力。只是抬着头,跌跌撞撞,迎着风雪,一点一点朝黑影蠕动。就像呓呓学步的婴孩,摇摇晃晃,奔向母亲怀抱。

积雪扑面,眼前已逐渐昏暗,奇柯依旧没擦拭双眼。所幸眼睛尚有光感,可以隐约感受到黑影还在,母亲还在!

终于到了黑影跟前,奇柯张开双臂,将黑影拥入怀中,紧闭双眼,脑袋向黑影靠去。哪怕意想中本该温暖的怀抱,此刻冰冷至极,他也不愿撒手,不愿睁开眼睛。

这就是母亲!

直到飘雪积落,没过了他的腰,他欺骗不了自己了,才松开双臂。他拭去雪与泪,望着远山流云,怅然若失许久。

奇柯这才打量起原先的黑影。那是一块石碑,多年的流风回雪,并未使其风化,依旧包容着风雪的顽皮,屹然不动。

石碑光秃秃的,没有特殊加工过的痕迹,如若不是尚还刻着字,真会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推给崖。”奇柯看到石碑上文字,不由得念了出来,“崖下有车,墨需于帛;推物易下,三香而折。”

奇柯低眼寻查,终在崖下发现一辆悬于半空中的缆车。神奇的是,缆车上并无任何积雪。或是处于另一侧的缘故,如若不是刚刚积雪被流风吹落,石碑显现,奇柯可能当真无法发现这么个妙处。缆绳向山下延伸长去,不知是什么材质,不仔细察看,肉眼很难发现。

“真的还能用吗?”看着那细若发丝的缆绳,奇柯心里不由发问。这里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来过了,虽有人迹,但处处都暴露着年久欠修的气息。“算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容易,若是弄坏了前辈的遗留物,倒是罪过。”

奇柯不再纠结,抬头再次望向天边,只见群云合抱一起,似是在对他微笑。奇柯回之以惨淡一笑,转身低着头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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