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追琴无路8(2 / 2)

黄低又把申屠长明拦住,对他说道:“你不要说话,尽捣乱。”

那边风和早已去了一旁看琴,见桌上摆的三张琴均不是恩师的古琴,冲黄低摇了摇头。

黄低便又对伙计道:“就这三张?”

伙计不耐烦道:“就这三张,都是好琴,你要买就试上一试,自己挑。”

黄低道:“我听人说,上元节那天,你这里摆了一张好琴,不知卖与谁了?”

伙计听了道:“上元节?哪年的上元节?这么久了,我哪记得住。”

黄低赔笑道:“自是今年上元节。”

伙计道:“今年上元节也过一个月了,我可记不清了。”

申屠在一旁道:“你跟他啰嗦什么,让我来!”

黄低瞪了申屠一眼,又朝伙计赔笑道:“劳烦你再想想,就今年上元节的事。”

那伙计装模作样地说道:“好,好,我来想想,今年上元节……对了,李家村来买过锣鼓,王家村来买过唢呐,张家村来买过镲钹……对了,镇上的刘公子还来买过箫和笛,可就记不得谁来买过琴……”

黄低听了,叹了一口气,对申屠挥一挥手道:“我是不行了,你来问吧。”

申屠长明当即上前一步,一把将伙计拽了过来,一手捏住他手腕。伙计顿时疼得哇哇大叫,嘴里骂道:“你这泼皮,快放开我!”

申屠手上又使上几分力,那伙计疼得额头冒汗,终是求饶了,忙道:“大侠饶命,有事你尽管问,我,我知无不言,先放开我再说……”

申屠哼道:“你早这样,也不用吃这苦头!”说着便把手松开了。

伙计手腕余疼未消,却不敢怠慢,边揉着手腕边说道:“三位大侠有话尽管问,尽管问……”

黄低道:“上元节的时候,这店里可卖过琴?那琴是从你东家当铺送来的,你细想想。”

那伙计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道:“我记起来了,那天有两个姑娘来买琴,都抢着买,为这事还争吵起来了。最后,最后琴给其中一个姑娘买走了。”

三人都问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伙计道:“这我可记不得了,反正挺漂亮一姑娘,天仙似的。”

黄低问道:“你再想想,那姑娘长什么样子,哪里人?”

伙计想了半天,道:“我记得她穿一件青衫,身样苗条,哪里人就不知道了。反正住的不远,估摸着是镇上的,她是先付了十两银子,后回家取了二十两银子……”

申屠在一旁听了道:“什么?这琴你们卖了三十两?”

那伙计吓了一跳,道:“怎么了?小店一向价格公道。”

申屠呸道:“公道个屁,难怪你家东家这般富裕,这一转手可是翻了不少。”

黄低对申屠道:“你别打岔。”又问伙计道:“她为何要付两次钱?”

伙计回道:“哎呀,说来害人啊!她钱不够,先付了十两,说是回头再付尾款,我那傻哥哥信了她的话,先把琴给了她,后来,后来我那傻哥哥便被掌柜的开了。”

黄低奇道:“怎么?那姑娘没来付尾款?”

伙计摇头道:“那倒不是,她后来带了二十两过来,付了尾款。只是这当间时候,另一个姑娘要出五十两买琴,这琴却早已给了前一个姑娘,掌柜的见大买卖没做成,气得不行,几天后找了个由头把我那傻哥哥给开了。”

申屠听了道:“这么说来,却不能怪人家姑娘,是你家掌柜的想挣黑心钱不成,才把气撒在你那个什么傻哥哥身上。”

伙计听了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我们掌柜的不好,可也不能说是黑心钱啊,买卖的事都是大家你情我愿的。只怪我那傻哥哥东方傲天运气不好,碰上这么一出!”

申屠听了奇道:“你傻哥哥叫东方傲天,那你叫什么?”

那伙计拱手道:“在下东方奇迹!”

那边风和独自沉吟道:“身材苗条,貌似天仙,穿青衫,这上哪找去。”便问道:“另一个姑娘长什么样?”

伙计东方奇迹想了想道:“另一个?对了,她穿一身白衣,啊呀,这人是极为刁蛮任性,她买琴不成,还带了一帮人来店里,听说都是山上学剑的师兄弟,差点没把店给砸了!”

三人一听,都不禁脱口而出:“是她!”三人都见过白卿卿,她身穿白衣,性格刁蛮任性,又是独山剑派的,自是她无疑。黄低与申屠虽见过白卿卿,却不知她名字。只有风和既见过她,又知道名字,便说道:“此人想来便是独山剑派的白卿卿。”

三人均想,这下又得去找白卿卿,这般追查下去,又不知要几番波折。出了店,一路往太闲山走去。

路上,黄低说道:“若去找这白卿卿,即便从她口中知道了买琴的是谁,却也难办。”

申屠道:“有何难办?”

黄低道:“你没听那伙计说嘛,那姑娘花了三十两买琴,我们三个都是穷鬼,哪里凑得齐三十两去赎?况且,人家三十两买的,要你个四十两五十两的,你也没辙,抑或愿不愿卖也未可知。”

风和道:“黄兄说的有理,不过眼下第一步还是得去找白卿卿问个明白,知道了古琴的下落,总有法子要得回来的。眼下时候不早了,我们到得独山,多半已天黑,不如我一人前去,你们自回寥山。”

申屠听了道:“你小子又想单独行动?”

风和道:“我自有办法。你们下山,想来也未告知主教师父,若是回去晚了,被他们察知你二人擅自下山,脸色怕不好看。”

申屠长明道:“难道你出门就告知了颜未宁?”

风和道:“颜师父早知我帮崔盛办事,时常出门,他最近也不管我,不打紧。”

黄低道:“申屠,你直呼你主教师父的名讳,胆子可不小。”

申屠长明笑道:“这有什么,他没拿我当弟子,我何必拿他当师父。”

风和咳了一声,道:“申屠,你这……你这性子也要收敛点,当着我们的面倒没事,只怕别人听去了不好。”

申屠长明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风师兄!我以后都听你风师兄的,行不行?”

风和脸上大窘。黄低在一旁哈哈大笑,道:“你这句风师兄倒没叫错,我看你啊,真没个师兄的样子。”

申屠长明气得把路上一块石头踢的老远。

三人沿来时小道往回走,路过叹悠湖时,太闲山也便在眼前。此时已是仲春,湖山风景秀美,万木有欣荣之象,日头西斜,映照水中,说不出的奇幻。三人来时匆忙,未在意山景湖风,此时都忍不住赞叹起来。

黄低叹道:“难怪当年太闲剑客在这里盘桓数日不去,此地当真是美不胜收。”

风和亦叹道:“是啊!山峦起伏,湖平如镜,万木新绿,百花正红,湖山辉映,水天一色。却不知那叹悠亭在何处?”

申屠抬眼一望,远远见湖心立着一亭,心中一喜,道:“在那!”说着便伸手指过去。

黄低与风和听了,都朝他手指方向看去。果见湖心有一亭,颇为陈旧,虽不甚大,浮在水上却颇显眼。

黄低叹道:“这便是当年太闲剑客杀敌悟剑之所,今日亲见,当真快慰平生!”

风和道:“这湖心亭离岸少说也有三四百丈,真不知当年风祖是如何造的亭。”

黄低道:“据说风祖是杂役出身,会造船驾舟,懂土木修建,这是他的专长,却也不是办不到。”

申屠长明道:“据说当年风祖在此遇敌,天悠剑自湖中跃起,发出阵阵怒鸣之声,他踏波取剑,斩杀来敌,可真有这般玄乎?”

风和想了想道:“踏波许是真,杀敌许亦是真,只是取剑,想来不过是江湖传说,料想风祖当年是随手拿了一根木棒竹棍之类的将敌斩杀。”

黄低点头道:“说的有理,这天悠剑或许仍沉在湖底亦未可知,否则后来他也不会另用别剑。”

说到这里,三人心中均是一动。望着广阔的湖面,想象着沉湖百年的天悠剑会是什么模样,都不禁愣了神。

过得一阵,风和道:“据说当年风祖在这里悟得‘怒鸣’、‘踏波’两大剑式,两剑制八敌,剑气纵横,不知亭上是否留有痕迹?”

说到这里,三人又忍不住悠然神往起来。他们俱是天资极佳的剑客,又各自发愿要自创剑法,此时真想便驾了轻舟,到那亭上去看个究竟。兴许能找到些那位百余年前的剑术宗师挥剑杀敌时留下的痕迹。

三人聊得一阵,风和忽想起追查古琴之事,便要走。黄低与申屠长明本欲跟他前往,不欲让他单独行动,此刻见了叹悠湖美景,都舍不得走,均道明日再查不迟。

风和知他二人心思,可他生怕晚去一刻,又多生波折,这琴还指不定辗转到了哪里。他答应了替崔盛悟剑,恐以后再无时间、精力去追查此事。便趁二人观景兴叹之际,悄悄走了。

他之所以单独行动,除了想尽快探知古琴下落,也是想着如何快速筹钱。那日在山中街闲逛,他偶入斗剑林,知道那里有人赌剑,太闲四门的弟子也有不少在那斗剑挣银两花销。便寻思可去那里斗剑,挣些银两,将来也好赎琴。他知入林斗剑是触犯门规的大忌,若被派中知晓,必要被逐出师门,不欲将申屠与黄低卷入进来。

此刻,他脚下生风,一路径往独山剑派赶去。快到寥山时,往一条山道拐到山中街上去。那独山剑派在山中街东南方向,先沿了长街东行,至街头再往南上一条山道,过不多久,便远远看见一座气势宏伟的院落立在半山腰上。

心想,这独山剑派的布局倒与寥山剑派颇为相似,难怪都属太闲四门,想来寂山剑派与孤山剑派也大抵如此,不过规模大小不同而已。

到得独山剑派大门山脚,见一道石阶自半山腰垂下来。心道:“连这石阶也与寥山的颇为相似,只是更陡峭些。”此刻离独山大门已近,他不敢冒进,徐徐而行,生怕惊动了上面值守的弟子。

将至石阶处,忽听得山腰围栏处有人谈话声。便隐在一棵树下,细细听着上面说话。

只听得一个男子声音说道:“师妹,你自琴社学琴回来,怎的不进派中,站在此处发呆?”

接着一个女子声音说道:“眼下春光正好,我看一看落日,赏一赏山色,不成么?”

风和在山脚听得这女子声音颇为耳熟,忽的心中一喜,抬眼看去,果见一白衣女子立在围栏边。心道:“这女子自是白卿卿无疑,我正欲找她,不想她正在这,也不用进派去寻了。”

又听得另一男子声音道:“师妹学琴刻苦,想来琴艺又大涨,届时清明献艺,可又要为我独山剑派争光添彩了。”

白卿卿道:“我正为此事犯难呢,今年师父也不知怎么搞的,叫了一个孤山弟子和一个寂山弟子过来,说是要弄个四派合奏。往年除师父独奏外,便是我与寥山的韩师姐挑大梁,今年怕是要加她们二人一起,四派都来凑份,没意思得紧。”

又听那男子道:“不打紧,你琴艺高超,大家听得出来你更胜一筹。”

白卿卿嗔道:“听得清个鬼,你不知滥竽充数的典故么,南郭处士不会吹竽,也照样得齐宣王奖赏。这琴要独奏才分得出高下……”

两名男子听了都是大笑。

白卿卿又道:“今年比武论剑,两位师兄一展身手,为我们独山剑派争光添彩才是真的。”

那两名男子均道:“我们一把年纪了,就不跟你们年轻人争了……”

白卿卿道:“胡说,你们才三十不到,哪里来的一把年纪,我爷爷才一把年纪,他尚不服老……”

那两人听了,又是大笑。

三人又闲聊一阵,说些门派琐事。风和心想,我这般听下去也是无用,眼见天快黑了,待会他们都进了派中,我可不好找。又想,我若此时贸然上去,只怕也是不妥。他知白卿卿极是难缠,若不是追查恩师古琴心切,也不至于来这找她。

风和想了想,终是现了身,走至石阶处,装作才见白卿卿的模样,说了一句:“白师姐,原来你在这里,我正欲找你。”

山腰上三人听了声音,都朝这边看。那白卿卿见是风和,心中大喜,脸上却一红,也顾不得两个师兄在旁,径迎了过来。那两名男弟子见了,也赶了过来。只见二人均二十六七岁模样,身形挺拔,目光如炬,显然身手了得。

风和也拾阶而上,心想问完就走,绝不耽搁。

白卿卿走下石阶来迎,两人便在石阶中央停步。白卿卿喜道:“风师兄,你找我何事?”

风和径直问道:“白师姐,今年上元佳节,你是否在清幽镇一家乐器行……”他心想坏了,我这么说她与人争琴,她岂能高兴。

那白卿卿却已听明白了意思,那日买琴,她大失脸面,除知情的几人外,她谁也没告诉。她知风和与苏婷关系匪浅,心中本就有气,见他这么来问,便猜是苏婷告知他的。今日苏婷带琴来琴社,让一众琴社弟子都知道二人以往的过节,让她难堪,她气不过打了苏婷,便猜风和是来打抱不平的。她脸上通红,心中甚是不悦,道:“怎么,你是替那丫头来打抱不平的?”

风和哪知此事与苏婷有关,更不晓得她们今天在琴社发生的事。他不知这一层,因此也听不懂白卿卿话的意思。道:“什么丫头?我只想知道古琴现在……”

他话未说完。那边两名男弟子已经走过来,他们看风和身穿寥山剑派服饰,同属太闲四门,还没来得及行礼相问,便见二人吵闹起来,皆是一惊。其中一人问道:“怎么回事?”

白卿卿正气恼得紧,她任性惯了,指着风和随口说道:“赵师兄,他欺负我!”那赵师兄听了当即下来,走到风和面前,朝风和瞪了一眼,道:“你为何欺负我师妹?”

风和百口莫辩,心中只是莫名其妙。

白卿卿气呼呼地看着风和,说道:“你跟那丫头到底什么关系,你今天不说清楚不许走。”

此时另一男子直接走下石阶,站在风和身后,只听白卿卿如何吩咐。

风和心想,这二人俱是高手,将我前后堵住,这是要干嘛?今天当真要被他们扣在这里?

白卿卿见风和不语,只猜他与苏婷便是情侣。心想我还从未对一人如此动心,昨夜舞剑台上被你戏耍,也当没事,你倒好,辜负我一片心意,去跟那个丫头好。心中既失落,又愤怒。便道:“赵师兄,凌师兄,你们帮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风和忙道:“白师姐,我实在不知你今日为何如此待我,那日争琴之事,我不知详情,言语不当,还望你见谅。”

白卿卿听他又提古琴之事,恼道:“你还说!两位师兄,你们愣着干嘛?”

那赵凌二人闻言,当即拔出长剑,一前一后抵住风和胸背,却不愿动手。他们曾是白嵩瀚入室弟子,现已是独山掌门坐席弟子,身份极高,行事亦稳重,不愿合力欺负一个年轻弟子。

白卿卿见两位师兄不肯动手,也未催促,其实她心中亦是不忍,此时怒气稍消,一心只想知道风和与苏婷是什么关系。气呼呼说道:“我再问你,你与那丫头是什么关系?”

风和只感诧异,问道:“哪个丫头?”

白卿卿见风和装傻,气得跺脚道:“你还装傻,那苏婷是你什么人?”

风和并不知道苏婷名字,更是诧异,又问道:“谁是苏婷?我可从来不认识。”

白卿卿昨夜亲眼看见风和追着苏婷而去,他们怎会不认识,分明就是骗她,心中已怒不可遏,喊道:“赵恒凌远,你们再不动手,我就告诉我爷爷去,说你们见人欺负我也不管……

那赵凌二人都是一愣,心想这师妹可惹不起,今日不听她的,白长老责怪下来可不好受。于是皆运剑朝风和击去,他二人情知眼前之人不是对手,也未下重力,只欲让他受些轻伤。

风和听得身前耳后都传来剑风之声,他立在狭窄石阶之上,被人前后围堵,避无可避。电光石火之间,猛地想起那古剑十九式中有一招腾空而起的剑法,当即双脚蹬地,身子倏地上冲,直升出丈半来高,已到得二人头顶以上。赵凌二人见了都是大惊,不期风和身法如此了得。见他身子在空中翻了个身,执剑来击自己头顶,皆是往后一退。

风和原意不在击他二人头顶,只欲使二人分开,自己好有挥剑空间,当即又一翻身,双脚立于石阶之上,挥剑横扫,打开局势。赵凌二人立即举剑来迎,风和长剑与其中一人剑锋相交,直震得剑身嗡嗡作响,虎口隐隐作痛,心下大惊。始知此人剑上力道异常雄浑,自己远不是对手。

此时,另一人亦横剑来袭。风和知他二人武艺相当,剑力雄厚,不可硬碰,当即身子往一旁躲闪,长剑来不及收回,便反手贴在手臂上,躲过了这一剑。

那两人各出了一招来击他,见他安然无恙,才知他武艺不俗,也不再让他。其中一人当即又使出一剑,直冲他前胸而来。风和见这剑又快有准,石阶之上避无可避,若不以剑抵挡,便要被他穿剑入胸。心中大骇之际,只得挥剑格挡,将来剑撇到一侧。他长剑与来剑一碰,只觉虎口欲裂,始知刚刚二人手下留了力道,这一剑却毫不留情。

他虎口将裂,只得使出一招“懒剑式”应付。那二人先是一惊,见他突然使出这般有气无力的剑法,只当他没了力气,便不动手,只横剑当胸观看,以备他突施快招。

风和见二人不为所动,知这一招对二人无用。这招“懒剑式”本是要令对方频繁出招,自己以逸待劳的招式,现对方远胜自己,不屑来跟自己过招,这招便起不了作用。

他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当即拼尽全力,握紧剑柄,舞出一招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只听得呼呼破风之声不绝,剑影重重,不知凡几。

那二人见了都吓了一跳,不知这是什么剑法,只见剑影纷乱,眼前一阵恍惚,再定眼看时,风和已不在原地。二人转头去看,只见风和已直奔石阶而上,接着自山腰围栏处翻身而下,径往山下跑去。

赵凌二人本是一上一下站在石阶之上,相向而立。要去追他,下面这人便得转身,上面那人又要被下面这人挡住,因此谁也来不及去追风和。二人均不禁叹道:“好机灵的小子!”

那边白卿卿见三人一场激战,受吓非轻,此刻才稳定了情绪,对两个师兄嗔道:“你们干嘛下这么重的手?”

二人听了都觉好笑,刚刚明明是她吩咐出手教训,现在反来怪罪我们。不过他们知道,自己这个师妹向来刁专古怪,也不以为意。

白卿卿担忧地问道:“应该没伤着吧?”

二人听了都哈哈一笑,道:“笑话,我们打他一个还能受伤,那我们独山四杰的名头也不用再叫。”

白卿卿白了二人一眼,道:“我问的是他,又不是你们,你们铜皮铁骨的肯定没事。”

二人听了都觉奇怪,这师妹刚刚还叫我们出手教训他,这会儿反倒关心起他来。

那赵恒看出了端倪,唬她道:“没事没事,死不了!”

白卿卿听了大是担忧,责怪道:“死不了是什么意思?你们怎么下手这么狠?”

赵恒继续唬她道:“死不了,就是命能保住,但是嘛……”

白卿卿听了简直要哭出来,蹲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你们好狠心啊,把人家打得遍体鳞伤,我要告诉爷爷去……”

凌远在一旁听得急了,赶紧解释道:“没事没事,赵恒这小子唬你的,那小子估计也就虎口受了点伤,并无大碍。”

白卿卿听了才心中稍安,自觉失态,站起身来,朝二人白了一眼,道:“我早知道你们两个惯会骗人,害我白担心一场!”

二人听了,都哈哈大笑。

白卿卿又问道:“对了,刚刚你们与他交手,觉得他武功如何?你们倒说说。”

二人对风和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身手,都甚为佩服。那赵恒便道:“此人剑法不错,有些招式我都不曾见过,就是剑上力道差了些,想来内功还差着火候,不过在同龄人中也是不俗了。”凌远又道:“这小子颇为机灵,能从我二人联手之下逃脱,也是极为不易了!”

白卿卿听了,心中大喜。赵恒凌远皆是独山坐席弟子,又是独山四杰中的两大高手,武功极高,能得他们夸赞,这风和武功自是极好的。昨夜她只见过风和舞剑,虽知他身手不俗,人人夸赞,但毕竟没见过他实战。她之前的男伴孙延礼一招被人制住,令她大失所望,是以此后对男伴的武功极是看重。

今日得知他武艺确实不错,心中也再无迟疑。她认定要风和做自己的男伴,即便知道他与苏婷相好,也要把他抢过来。

且说风和自二人剑下逃走,唯恐二人追来,一路下了独山。待见无人追来,便在山道旁坐下歇息,用衣布绑了虎口。暗思,今天总算命大,还好靠“恍剑式”躲过一劫。这独山剑法果然了得,以后倒要小心在意。

他刚刚从二人剑下逃脱时使的那招名叫“恍剑式”,正是自创的畅然剑法中的一式。他这套剑法,预计共创七式,现只创出懒剑式、悦剑式、恍剑式三式剑招,且招式尚显稚嫩呆板,缺少变化。经此一战,自知还需大力改进完善才是。

又想到黄低与申屠二人,他们三人曾发下宏愿,要各创一套剑法,不知他们的剑法创得如何了。

原来,昔年风和与申屠随恩师夏清行一道去九仙岭拜访黄低的师父杨奕祯,才与黄低相识。三人一见如故,又均是学剑少年,便相约到山中比剑。

那一次,风和与申屠均败给了黄低。黄低甚是得意,便说起自创剑法之事。风和与申屠受黄低启发,也决心自创剑法。

当时三人年纪尚幼,均是学剑初有成效,意气风发,便发下宏愿,各自创一套剑法,扬名武林。黄低要创的那套剑法叫九仙剑,共含九式。风和便想出了这畅然剑法,分作七式。

申屠长明见二人已构想好了,便也抓耳挠腮想出来一套不灭剑法,说是要流传百世,永不湮灭。他颇为豪气,说他这套不灭剑法,要创出十六式来,是黄低与风和招式的总和。

风和此时已是极为疲惫,便靠在路边一棵大树树干上歇了。他自学剑以来,与人交手,还从未有如此大败。两人虽是以二敌一,但他自知,其中任谁一个他也不是对手,心中顿感挫败。心想:“不知黄低申屠二人剑法创得如何?若是早些问过,拿来借鉴,或许便无今日之败。”

又想到刚刚白卿卿突发脾气之事,实想不通,她说的那个“丫头”是谁,与这事有何关系?也是弄不清楚。还有那两个独山弟子,好生厉害,不知是独山哪一等弟子?奔波了大半日,恩师古琴的下落却终是没能追查出来,只是可惜。此时他人已极乏,思维也迟钝了许多。不知不觉,竟睡过去了。

待风和醒来,只见月已中天,才知自己竟睡了许久。经这一番休息,体力已恢复如常,只是右手虎口仍隐隐作痛。遂用左手提了佩剑,沿山道往下走去。

此时是二月中旬,天上月亮又大又圆,月光洒下来,直照得山道一片通明。他自山道下来,看见道旁有一条溪流,此时正又饥又渴,过去捧了几口水喝了。

风和继续沿山道而下,不一会儿已来到了山中街上。此刻天已颇晚,街市也没什么人,街上店铺十之八九已关了门。他本欲今夜再去斗剑林一趟,现右手已伤,只叹去了也是无用。

独自走在街上,甚感寂寥。走了一阵,忽的一辆马车自身旁疾驰而过。他抬眼望去,只见那马车径朝街西而去,不一会儿功夫已望不见了。

便在此时,远远看到一家店铺门口亮着灯光,时不时有穿着粗布衣服的人走出店门。才想起是那家吃饭要换衣服的饭馆。心想:看来夜间果有斗剑,而且比白天更为人多。这多半是四派弟子趁夜间休息,偷偷跑出来斗剑的。

风和右手受伤,不能握剑,眼看着别人去斗剑,自己却去不了,只好往寥山方向走去。到了街西头,往南上了回寥山的山道,没走几步,忽的又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他避在一旁,猜想这必是刚刚那辆马车。此山道通至寥山以后,便是窄路,不能通车,这马车必是至寥山而返,不知是送人的还是接人的,心下也未在意。

到得寥山脚下,望见寥山剑派的大门尚未关闭,知道尚未开始宵禁。心中庆幸,便匆匆拾阶而上,进了大门,回了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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