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比琴(2 / 2)

左奇英爽朗一笑,拱手道:“在下寂山左奇英,幸会!”

白卿卿当即拱手:“小妹独山白卿卿。”

左奇英听她姓白,脸上一惊,恭敬问道:“师姐是……是独山白长老哪位……”

白卿卿听左奇英言语恭敬,又提到自己爷爷,心中得意,道:“白嵩瀚是我爷爷。”

左奇英又惊又喜,道:“原来是名门之后,幸会幸会!白老爷子今日正要来家师寿宴上做客,想必此时已经到了。”

白卿卿听了道:“真的么?”她喜上眉梢,忽又嗔道:“他啊,经常去外面吃吃喝喝,可从不带我!”

左奇英听了说道:“白师姐若有空闲,何不随我们一道前去?”

白卿卿大喜,便要袁振恩随他同去。袁振恩迟疑不决。

左奇英又道:“袁师兄一并前去,那是再好不过。”

袁振恩执拗不过白卿卿,推脱道:“师妹,恐时间太晚,误了宵禁,可就不好,再说眼下这天说不定又要下雨,不如早早回去。”

白卿卿不依,辩道:“现在时间还早,误不了宵禁,即便误了,有我在,你怕什么。要是下雨,街上还愁没你的伞卖?”

左奇英忙道:“白师姐说得是,家师寿宴就设在山中街聚福楼,是去独山的方向,方便得很。”

袁振恩终是无理可驳,只得随几人前去。

这边苏婷已打扫完毕,见两个师姐均有人来接,此刻几人又有说有笑出门去赴宴,甚是羡慕。自己只孤身一人,也不会有谁来接,只得独自回去。她收拾停当,便到师父房里说了一声。师父正在灯下忙碌,只应了一声。

她提上来时带的佩剑,出了门,只见天色暗淡,乌云密布,似要下雨,加快脚步往回走。才走得几步,见有两名男子朝这边走来,手中各拎着一把雨伞。只见当先一人白衣飘飘,风神俊雅,后边一人长身玉立,容貌俊秀,正是崔盛与风和二人走过来。

苏婷又惊又喜,正欲上迎,忽想到手帕一事,心中黯然,停步不前。

崔盛见了苏婷,面带微笑,道:“小师妹,你怎会在此?”

苏婷知崔盛平素专心练剑,派中琐事他完全不理,自不会知道自己在琴社帮忙之事,便简要跟他说了。

崔盛大喜,道:“我早说过,安师叔器重你。”

那边风和见了苏婷,微微一笑,朝她拱了拱手。苏婷将头扭向崔盛,只当没看见。风和一愣,只当她忙着和崔盛说话,也不以为意。

苏婷问崔盛道:“崔师兄,这么晚了,你来师父琴社做什么?”

崔盛沉吟道:“嗯……有要事相商。”

苏婷见他不说,不好再问。

忽在此时,只听得天空中一声雷响,天边甚远处的黑云后发出一阵红光。

崔盛道:“看来马上要下雨了,我们且去琴社避一避。”

苏婷不想见到风和,只说:“不了,我要回去,你们自去找师父聊事吧!”说着便快步往前走。

此时一阵风起,直吹得几人衣带飘飘,长发飞扬。崔盛掩面挡风,对风和说道:“你且去送一把伞给她,我先去安师叔处。要是雨大了,便直接送她回去,在竹林等我便是。”

风和接过崔盛手里的伞,便去追上苏婷。此时雨点已稀疏落下,他打开一把伞来递给苏婷,苏婷却不接,迎着风便往前跑。风和不期苏婷竟会跑走,手中举着伞,风往里灌,哪里追得上她。

只见苏婷慌乱中直朝街东跑去,风和见她走反了方向,在后面喊她回来,那苏婷哪里肯听,直往前跑。风和不知她为何如此,只得收了伞跟上。

此时正是惊蛰天气,雷雨说来就来,几声雷响,大雨倾盆而下,街上的人都跑到两边店铺门口躲雨。苏婷半身已湿,也不得不进到一家店门廊下躲雨。

风和见了,冒着雨往苏婷那里赶去,已淋得全身湿透。

苏婷见他一身是水,心中颇过意不去,让他进了门廊。风和不禁问道:“师姐,你何故乱跑?我差点追你不上。”

苏婷心中怨恨未消,不搭理他。

风和满脸是水,用衣袖擦了擦,只是衣袖早湿透了,并不济事。

苏婷见了,自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拧了拧水,递与风和。

风和见了道:“这手帕倒精致得很,不必了,你自己擦吧,你也一脸的水。”

苏婷嗔道:“这是你的东西,我哪敢用!”

风和听了一愣,道:“我从不用手帕。这手帕颇为精致,不是你自己缝的么?”

苏婷见他还不承认,心中更气,道:“这么好看的手帕我可缝不出来,自然是哪个大家闺秀为你缝的。”

风和甚是不解,惨淡一笑,道:“我一个乞丐出身的人,哪有这么好命。”

苏婷只当他说笑话,嗔道:“你爱擦不擦!”说着将手帕丢入雨中。

风和见苏婷这般动怒,大感疑惑,冒着雨将手帕捡回,还给她。苏婷却是不接。

风和愣在原地,想到昨夜她还对自己一片关切,心中感激,已将她视作挚友亲朋,怎期今日她便换了模样。失落之余,想起自己一生孤苦,少有人疼,唯恩师夏清行对他多有照顾,现在恩师远走,便觉再无一人待他好了。至此,不禁一声长叹。

苏婷见他脸现悲色,心中不忍,接过手帕替他擦去脸上雨水。风和大窘,连忙接过手帕,道:“我自己来。”他擦了擦脸,将手帕拿在手上,忽觉眼熟,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昨日沈晴送他的手帕,不知何故竟到了她手上。

风和转头看向苏婷,问道:“这手帕怎会在你手上?”

苏婷脸上一窘,夺过手帕,支吾道:“我,我从地上捡的。”

风和道:“许是那夜教你练剑时丢落的。”

苏婷道:“怎么,你承认这是你的了?”

风和尴尬一笑,道:“这其实也不是我的,是我……”他想起往事,心中不畅,不愿多说。

苏婷嗔道:“是你什么?是你心上人的?”

风和惊道:“心上人?”

苏婷盯着他,要看他怎么说。

就在这时,忽听得街对面不远处一家酒楼唢呐声起,伴以锣鼓叮咚,不知何故。

风和沿廊而行,走近去看,只见那酒楼之上宾客云集,像是在为哪一人祝寿。苏婷也跟了过来,她在琴社听到沈晴几人说起为恩师祝寿之事,心中已猜到便是他们。

风和定睛看去,只见对楼那主桌上座端坐着一人,须发半白,神态端严,正是昔日的大师父王度川。顿时一愣,沉吟道:“是大师父?”

苏婷听了颇奇,问道:“你叫那人大师父?”

风和点点头道:“我出身天南武馆,那端坐老者正是天南双剑之一的王度川,是我恩师师兄,昔年他在天南武馆时是大馆主,我们这支的弟子都管他叫大师父。”

苏婷早知风和是天南武馆弟子,却不知他还有个大师父。说道:“他既是你大师父,今日寿宴,你也该去敬一杯酒才是。”

风和尴尬一笑,甩了甩湿透的衣衫道:“我这模样,如何见得人,大师父是体面之人,我去了只令他丢人。”

苏婷听他言辞间对他这个大师父无甚敬重,她心中仍有气,于是故意气他道:“人家好歹教过你,你身为弟子的,怎么不知道感激,去敬一杯酒也不丢人。”

风和不知苏婷今日何故总跟自己过不去,叹口气道:“他可没教过我,我一身武艺,都是恩师传授,哪用得着他。”

苏婷听了好笑,她知风和一向斯文,对人客气有理,今日言语中却颇不客气。忽想到沈晴,又道:“你不见见你大师父,总要见见你师妹吧?她眼下正在席上。”

风和愣道:“师妹?”

苏婷见风和装傻,嗔道:“你的沈晴师妹,她不是你恩师的音律弟子么?”

风和听了,不禁诧异,道:“你怎认识沈晴?”

苏婷心道:“怎么,你心上人就这般金贵?我还不能认识一下?”

风和见苏婷不语,道:“沈晴是大师父的亲传弟子,我与她不是一个师父。她倒是跟我师父学过琴,这人心肠颇好,对恩师也非常孝顺。”

苏婷听风和当自己面夸赞沈晴,心中不悦,忍不住道:“她对你也很好吧?”

风和完全听不出苏婷话中深意,点点头道:“确实,沈师妹对我们这一支的师兄弟都很好,通情达理,明辨是非,十分难得……”

苏婷听得气上心头,不再吭声。

风和见她不说话,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此时雨下得更大,看着廊檐上的雨水急促而下,他没话找话道:“这雨不知何时能停?”忽瞥见苏婷眼中盈盈挂着泪水,一时手足无措,忙道:“师姐,你这是怎么了?”

苏婷本只是暗自垂泪,听了这话反而哭出声来,泪水潄潄而下。旁边躲雨的人看了,便有人打趣道:“小两口闹别扭了……这小伙子肯定是干了什么坏事,把小姑娘的心都伤透了……”

风和听了满脸通红,想替苏婷擦去泪水,只是不敢。只好在一旁说道:“别哭了,大家都看着,好丢人的!”苏婷充耳不闻。风和只得一遍遍重复,见仍是无用,心中颇为烦躁,只好将身子挡在苏婷面前,不让人瞧见。

他比苏婷高出许多,脸上的雨水便落到了苏婷身上。苏婷察觉,见风和与自己面对面站这么近,又羞又气,一把将风和推开,自抹了泪水,道:“你干嘛?”

风和笑道:“我这不是帮你挡着人,好让你哭个够吗?”

苏婷听了,忍不住破涕为笑,嗔道:“谁要你管!”

便在这时,唢呐锣鼓之声已歇,忽传来一阵琴声。苏婷抬头看去,但见一女子端坐在侧,正抚琴而奏。琴音空灵平和,正是那首刚在琴社听过的《幽镇清行》。苏婷才看清抚琴的是沈晴。

风和与苏婷几乎同时开口道:“幽镇清行!”

风和看着苏婷道:“你也知道此曲?”

苏婷点点头,将沈晴在天音琴社学琴一事说了。

风和顿时明了,没有说话,静静听着琴声。听了一会儿,不觉流下泪来。这一曲《幽镇清行》,正是恩师夏清行所谱,想起往日种种,不禁悲从中来。

苏婷见他伤心落泪,好言劝慰,只可惜风和充耳未闻。她又朝酒楼看去,但见那高坐于正席的老者竟也老泪纵横。

风和听到伤心处,不禁放声大哭,身旁躲雨的人见了都觉既奇怪又好笑,有人便说道:“这两口子也奇怪,这个哭完那个哭……”也有天生爱骂人的骂道:“这哪里来的疯子!”

苏婷见风和伤心大哭,想要劝慰,忽想到刚刚自己哭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中倒有几分得意,便学着他刚才的口吻说道:“别哭了,大家都看着,好丢人的!”

风和兀自哭着,仿佛没有听到她说话。

苏婷便大声说道:“要不要我帮你挡着人,让你哭个够?”

风和这才听到苏婷说话,自觉失态,掩去泪水,长舒一口气,已面色如常。

苏婷冲他笑道:“怎么了,哭够了?”

风和却未笑,面色平静,但神色间有些落寞。

苏婷忍不住问道:“你对恩师何以这般重情?”

风和淡淡一笑,道:“我与申屠长明二人本是孤儿,乞讨为生……”

苏婷听到这里,甚是惊讶,方知风和刚刚并未玩笑,心中顿觉惭愧。

风和又道:“那日天南武馆开张,我们前去讨钱,大师父嫌我们晦气,要把我们赶出来。幸得恩师阻止,不但给了喜钱,还让我们饱餐了一顿。”

苏婷道:“难怪你对你大师父没什么好感。”

风和继续说道:“那一刻,我和申屠认定此人便是我们恩人,一心要拜他为师。当时武馆早有数名弟子,由大师父和恩师共同授艺,恩师答应收留我们,大师父却不肯,说他可不教乞丐功夫。恩师为了我们,便和大师父分开授艺,我们也便成了恩师的首徒,申屠长我数月,是大弟子,我是二弟子。”

苏婷听了,颇为动容,道:“难怪别人都称赞夏师傅武艺人品俱是一流!”

两人正聊着。对面酒楼里已听到风和刚才的哭声,见雨小了,便有两名弟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人骂道:“我恩师在此过寿,你们在这哭天抢地,是什么意思?”

苏婷赶紧上前致歉,那人却是不理,直指着风和道:“刚刚是你在哭?有什么伤心事回家哭去,在这里捣什么乱?”

风和拱了拱手,道:“刚才失态,多有冒犯,抱歉得很。”

那人仍是不肯罢休,正欲再骂,忽另一人道:“你,你是风和师弟?”

风和抬眼看去,这人是昔日同门孟博行,他和左奇英早在天南武馆未成立之前便跟着王度川,是王度川的二弟子。

风和与他多年不见,却依稀认得。两人都上前一步,相互叙旧。孟博行为人和善,见了昔日同门,甚是高兴,转头对楼上喊道:“是二师父的弟子,风和师弟!”

楼上便有几人走到栏杆处来看,那王度川听了,缓步走了过来,见是风和。他昔年在天南武馆,对师弟夏清行的两大弟子印象最深,一人是申屠长明,另一人正是风和。

王度川适才听了师弟所谱的《幽镇清行》,勾起往事,也颇觉伤感,今又见到师弟的亲传弟子,老怀大畅,对风和言道:“风和师侄,你来得正好,快上楼来喝一杯。”

风和见了王度川,当街下拜,道:“大师父,弟子给您老人家祝寿了!”

王度川见了颇为欢喜,忙叫他上楼。

时隔多年,彼此关系早已生疏,风和本不愿去搅扰,但王度川盛情难却,只得随了孟博行等人上楼去。孟博行见苏婷与风和是一道,他为人热情,便将她也拉上楼去。

几人上了楼,一番客套。风和给在坐长辈一一行了礼,敬上一杯酒。众人见他虽一身湿透,但容貌俊秀,举止得体,气度不俗,纷纷朝王度川夸赞:“王长老有个好师侄啊!”

王度川本是极好脸面之人,今见风和替他挣了面子,自是十分开心。端来两杯酒,递了一杯给风和,言道:“风师侄,今日是我大寿,你来贺我,我老怀大畅,现敬你这小辈的一杯。”

风和端过酒,忙道不敢。他刚刚听人称王度川为长老,知道他这是荣升了,看来祝寿是假,庆祝荣升长老是真。当即说道:“恭喜大师父荣升长老。”说着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王度川及众人见他这般机敏,都连连称赞。

便在这时,那边忽过来一人,在他肩上一拍。风和一看,此人是左奇英,忙道:“左师兄好!”

左奇英道:“风和师弟,上次一见匆忙,没来得及叙旧,今日你我师兄弟要痛痛快快喝上一杯。”

风和推辞道:“小弟不胜酒力,万使不得。”

左奇英道:“风师弟现在是寥山剑派高足,可喜可贺,我们兄弟多年不见,哪能不喝酒!”

席间在坐各位长辈都是各派有头有脸的人物,唯独没有寥山之人,寂山寥山不和,那是人尽皆知的。众人适才一番客套,也未在意,此刻听左奇英说他是寥山剑派的,才发觉他一身寥山派服,与众人显得格格不入,便都不好说话。

风和见气氛不对,连忙要走,左奇英将他一把拽到一张桌上来。那一桌坐的尽是些少年人,除却几位昔日同门,便是王度川在寂山教的弟子,此外还有一男一女,均穿着白衣,正是白卿卿与袁振恩。

风和并不尽识,左奇英便为他一一介绍。介绍到白卿卿时,左奇英故意提高语调,把白卿卿身世说了出来。风和入太闲四门已有近月时间,早听得独山剑派白嵩瀚大名,此人剑法不俗,位列竿州三剑客之一,在独山有太上掌门之称。据说独山掌门便是其师侄,独山四杰也均是他的入室弟子。

风和连忙起身,朝白卿卿拱手行礼,敬上一杯。

白卿卿见风和长得极是俊秀,虽衣服尽湿,但气度不凡,适才席间又听得人人夸赞他,只不知他剑法如何。便道:“风师兄是寥山高足,又是天南双剑的传人,想必剑法超群,不知哪日能一睹风采。”

席间有弟子闻言,欲巴结白卿卿,便说道:“这有何难,今日咱们便来个舞剑助兴,一来为师父贺寿,一来让白师姐指点品评。”在席的青年都是学剑子弟,今日诸派长辈均在,正是一展身手的好时机,他这话一出,当即应者如云。

苏婷被安排在另一桌,席上尽是寂山少年子弟,她一个也不认识。众人见她身穿寥山派服,又被雨淋得仪容不整,也没人跟她说话。苏婷只觉得尴尬至极,只得自顾自吃几口东西,欲趁机溜走。

她刚听众人要舞剑助兴,想那白卿卿势必要让风和上场,这般拖下去,只不知何时能走。她连连朝风和使眼色,风和却只顾与人说话。又见沈晴坐在他身旁,将他一身湿衣换下,披上自己披风,顿时一肚子的火气。

此时屋外细雨已停,空气清新。众人便道:“此酒楼南边正好有个露台,我们便到那里舞剑,请诸位长辈移步观看。”

各派的诸位长辈原本都是老成持重者,本不愿凑这个热闹,但今日贺寿,均喝了不少酒,兴致大起,都走过去看个热闹。

几个弟子忙把露台清理了,搬了座椅,布置妥当。便有几位长辈兴致大起,亲自上场舞一通剑,直引来众人阵阵掌声。

风和站在人群最后,东张西望。苏婷正躲在他身后,拉他手道:“喂,你真要上去舞剑啊?”

风和见了苏婷,喜道:“我正找你呢,舞什么劳什子的剑,我们这就溜走。”

苏婷嗔道:“我刚刚朝你使眼色,你全没看见,我还以为你要去大展身手呢?”

风和道:“大展什么身手,这里多半是寂山的人,我一个寥山弟子可不想挨打。”

苏婷听了嘻嘻发笑。

风和道:“你傻笑什么,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苏婷跟了风和,匆匆便往楼梯口走去。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那边左奇英已瞧见风和要走,苦于挤在人群里过不来,于是喊道:“风和师弟,你可别走,正要叫你上场舞剑呢!”

风和只当没听见,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梯,一边轻声催促苏婷道:“快走快走,不要回头。”苏婷做贼似的跟在后面,只觉得甚是有趣。

两人下了楼梯,到得一楼大堂,苏婷突然哎呀一声大叫道:“不好,我佩剑还在楼上。”

风和转头一笑,道:“早帮你拿了。”说着扬了扬手中长剑。

苏婷一看,那长剑剑柄上一个鲜红精致的剑穗,正是自己的佩剑。喜道:“你倒颇细心,原来你早瞧见我朝你使眼色,却不睬我。”

风和道:“我这不是怕被人发觉,等下走不了么!”

两人匆匆出了大门,到得街上,迎面扑来一阵清新的空气,只觉精神大爽。

苏婷问道:“对了,你来时带的两把雨伞呢?”

风和一愣,道:“给你你又不要,上楼时忘在了躲雨处,想来此刻早被躲雨的人撑走了。”

苏婷嗔道:“如此说来,我倒欠你两把雨伞咯?好心问你一句,怕你落了东西,你反倒怪我!下次我是再也不问了!”

风和忍不住笑道:“你可真能说。算了算了,现在雨已经停了,伞也用不上了,不用你赔。”

苏婷听了嗔道:“我凭什么赔你!要不是你非要上楼喝酒,我们早撑了伞回了寥山。”

风和摇着头,无可奈何地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苏婷仍不罢休,继续说道:“就是你的错,害得我淋了一身,当着那么多寂山弟子的面,把脸也丢光了……”

风和自知说不过她,没再吭声。

两人走了一阵,苏婷忽摸了摸身上,大叫一声道:“完了,琴社房门的钥匙不见了!师父要知道我把钥匙弄丢了,非得骂死我!”

风和见她刚刚还气势汹汹,现在一脸窘色,忍不住笑起来。

苏婷气得大叫道:“你还笑!”

风和停了笑,顿了顿,道:“别着急,你且想想掉哪里了?”

苏婷想了想,道:“刚上楼时还在,准是……准是坐下时掉椅子上了。”

风和叹了一口气道:“完了,这回是真完了。”

苏婷满脸歉意,道:“现在怎么办?”

风和沉思片刻道:“要不你悄悄回酒楼去找找?”

苏婷听了忙摇头:“我可不去,待会儿抓我去舞剑可就完了。”

风和道:“没事,没人记得你,你悄悄上去,拿了就走!”

苏婷嗔道:“你怎么不去?那楼上我是一刻也不愿呆,再说我还不确定是不是在椅子上呢,万一掉地上了,还得找半天,不行不行……”

风和无可奈何,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天早已黑了,今日下雨,也无月光。沉吟一阵,道:“呐,现在你是想自己回寥山,我回酒楼帮你找钥匙呢?还是想跟我一块回酒楼,然后被抓去舞剑,过得一两个时辰再回去?”

苏婷看了看天,已是乌黑一片,又想了想楼上情形,道:“我两个都不想!”

风和听了哭笑不得,沉吟一番,又道:“不如这样,你且去琴社,兴许崔盛还在,届时和他一并回去,我回酒楼帮你找钥匙。”

苏婷想到他独自回酒楼,必要抓去舞剑,心中不忍,又想到要和崔盛一道回去,心里别扭。摇着头道:“不,我还是跟着你。”说到这里,脸上一红。

街上暗淡,风和也没瞧见她脸色,叹了叹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这便回酒楼去。”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