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秘密实验室被研究（2 / 2）

为庆祝自己参演的电影票房夺冠，他特意请假，和父母一起、一家三口去西南自驾游。途中，他驾驶的车在狭窄的盘山路上被一辆司机疲劳驾驶、全速夺命的大货车给痛吻了。

周杞完全记不得那个瞬间发生的事，只记得几天后他醒来时，垮着一张睡眠不足的油脸的医生小心翼翼地跟他说：他家只剩他一个人了。另外，由于伤及脊椎，他的余生都只能在床和轮椅之间度过。

在悲痛、愤懑中独自沉郁了半年多、拒绝了为数不多的朋友和为数众多的意图不明者的关心，渐渐适应了生活起居都由保姆来照料的日子，濒临绝望的周杞再一次接到了主治医生的电话。

电话里，脸油心善的医生告诉他，他们医院一直在和科研实力远超外界认知的帝都智薮研究院进行着多项保密合作，其中一项研究是最新一代生物质脑机。生物计算机本身是很科幻的指数级火种项目，这个研究院竟然在完全不为大众所知的情况下，将特殊蛋白质分子原料技术和生物处理器技术更新到了第四代、生物质脑机技术更新到了接近第三代。为了推进这个跨信息技术和生命科学的前沿项目的研究进程，主导团队希望找到各方面条件都合适的脑机载体——也可以叫宿主，来帮助测试新一代植入人体的脑机的能力极限与可靠性。

“理论上，植入的脑机可能对你的情况有比较大的帮助，而且整个实验过程全部免费。但天上掉馅饼，搞不好脚底板下就有陷阱，所以你还是应该慎重考虑一下，要不要做人体实验的志愿者。”医生跟他说。

周杞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签署保密协议和风险自负同意书，毕竟，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半年多的时间，就连曾信誓旦旦不离不弃的粉丝们都已大抵忘却了他这个曾惊艳众生的年轻歌手、演员，这让他既失望于所谓成就的无意义，又多少释然于不再被人们关注和提起。

况且，即使是实验失败、提早从人生舞台退场，他也算是为国家的尖端科研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就这样，在位于帝都北部远郊区科学城的保密级实验室里，周杞平静地接受了智薮专家团队的一轮又一轮检查和测试。

他还记得那一天，就像是一棵会思考、能交流的植物，他一如往常地静静躺在病室的铁架床上陷入混沌。专家团队的领导者张简教授突然推门而入。穿着不太合身的白大褂，个头不到1米6，但气场足有3米3的张简，老脸笑成了一朵苦菊，一双小眼睛闪烁着兴奋的、诡异的光。

“周杞啊，要我说啊，你的运气是顶顶好的。”张简的普通话带着点让周杞感觉憨厚的口音：“也算否极泰来了。2万多名志愿者，筛选到最后就剩下25个。25人里，只有你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排异反应，跟新一代脑机的契合度接近100%。”

周杞却不激动。这些日子，他早习惯了掐灭所有希望，因为每一次，他内心残存的侥幸都被锋利无情的事实打磨得滑溜溜滚远远。“张教授，我们什么时候手术？”他平静地发问。

“暂定是后天。上午10点。进手术室之前你还要再签一份免责协议。”

“植入脑机之后，我是说，如果手术成功的话，会有什么变化？”

“在你之前，还没有志愿者能通过最后一关，包括人和动物在内。所以脑机植入以后的影响，我们没有数据和案例，也就没有办法准确断言。”

张简皱着两撇又短又淡的眉毛，说道：“不过有些事实，还有些推测，我可以跟你讲讲。第一个，新一代脑机的代号是‘唐’，大唐盛世的‘唐’。DNA存储技术是升级过的，我们在米粒大的生物质里实现了存储、运算、通信和人机交互模块的整合。你每天吃的药，就是那个胶囊，体积差不多是脑机的10多倍。性能方面，现在市面上的主流计算机芯片是13代酷睿对吧，我们这个脑机，计算性能相当于13代酷睿i7的50倍，功耗是它的万分之一。你每天正常摄入的营养物质，就足以给脑机供能。”

“第二个，你也认识我们团队里的人工智能专家江宏博士。他很了不起，把目前最先进的人工智能大语言模型和对话系统塞进了脑机里，这个对话系统还能自主学习、升级迭代。理论上，手术成功之后，你可以和专属你一个人的人工智能助手通过脑波来对话，你可以向它发布命令，让它联网控制电脑、手机、电视、智能家居这些电子设备，或是直接通过你的视觉神经、听觉神经来生成虚拟影像。这样，就算你还得在床上躺很久，也不会像以前那么无聊。你将是历史上第一个将数字世界和物理世界融合在一起的人类。”

“第三个，也是最厉害的，后天的手术是微创侵入式手术，就算不打麻药，你应该都不会觉得特别疼。我们会把脑机固定在你的硬脑膜下，之后脑机会自动扫描你的脑部区域，并展开一张微电极网络覆盖你大脑皮质的大面积区域。技术方面说多了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大脑神经元是可以干涉你的身体健康的。脑机会实时监测你身体的各项指标，并通过微电极来操控神经元、内分泌等等，逐渐把你身体调整到硬件允许的上限水平。”

周杞：“我是谁？这小老头是谁？他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那个，教授可不可以用我能听懂的话翻译一下？”

张简一挥手，科学家的霸气笼罩整个病房：“就算未来你还是要靠轮椅才能活动，至少你的身体会变得很健康。”

翌日，从早到晚周杞都在被各路科学家研究、检查，以至于夜里疲惫不堪的他很快就陷入了无梦之眠。他不知道，命运的反转又快要来了：凌晨时分，两千年来最强的太阳耀斑爆发，几分钟后，国内外天文台都观测到地球磁场发生的剧烈变化。实验室所在的郊区科学城上空甚至出现了绯紫变幻的美丽极光。

时间很快推移到了手术前。经过专家组的反复评估，多数人都认为地磁暴影响手术结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大家为了见证脑机植入具备最佳兼容性的志愿者的体内的一刻，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因此，领导和专家一致决定，手术还是如期进行。

当磁附着米粒大小的脑机的探针从周杞后脑穿刺而入的那一刻，他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