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回家（1 / 2）

挂掉电话，我重新走回卧室，鼻腔中浊气翻滚，刚刚习惯的尸臭味随着我到走廊透了个气而重新上涌，让我有些皱眉。

窗前的白色身影还沉浸在罗望的回忆中，我不知道阿尔默与罗望的感情是怎么做到超越人鬼的，我只知道他俩肯定把对方放在左心室的主动脉上——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并且放了很久。

十分钟后。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阿尔默的出神，他面无表情地回头，我给了他一个“没事”的眼神：“你先变回玩具熊吧。”

我走下楼梯，打开了房门，门外是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一个提着手提箱，一个挎着包，一言不发。

后者从胸口处的手巾袋中拿出一张卡片，纯白色打底，一只类似全视之眼的眼睛漠然注视着众生，旁边是这个男子的个人信息以及编号。这是检魔组的一级组员证。

我知道规矩，默默带他们进了小儿子的卧室。房门虚掩，他们面对尸臭面不改色，放下手提箱，熟练地拿出一套防护服穿戴好，又将挎包打开，里面是两个裹尸袋，随后有条不紊地把青年和罗望装了进去。

装完袋后，他们其中一个一手扛着一个袋子出了门，力气大得让我咋舌，另一个从手提箱中掏出一瓶特制的空气清新剂，在房间到处喷洒，然后拿出一张符箓。

我认得，那是一张【超度符】。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吟唱一般的咒语回荡在卧室，西装男子左手持符，右手掐诀，随着咒语念完，那张符箓亮起淡蓝色光辉，房间中罗望、青年尸体留下的一切痕迹仿佛被空间曲折纳入光辉之中。霎时，我的鼻腔里只剩下了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谢谢。”出于礼貌，我道了个谢。

西装男子点头致意，将符箓工工整整地放回手提箱，刚要离开，却忽然被床上一只可爱的玩具熊吸引住视线，那只玩具熊旁边还放着一本日记。

“……陈川先生，虽然私自与无关任务的人员交流不合规矩，但我谨代表陈峰先生衷心提醒您，收养鬼物需要向检魔组提出申请，否则您与您的鬼物很可能被检魔组肃清。”

“代我谢谢我哥的好意，我会考虑的。”

不再发话，西装男子雷厉风行地走下阶梯，我送他到大门口，看见门口熟悉的黑色林肯——检魔组的标志车辆，我立刻返回，很检魔组有关的东西我一眼都不想看。

回到罗望的卧室，我看见阿尔默有些落寞地坐在床上。

“给你看个东西。”

我拿过罗望的日记本，将其平放在掌心，用刚刚恢复的几缕炁刺激日记本的扉页。

下一刻，一道虚幻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身前，这道身影一出现立刻吸引了阿尔默的视线——那是罗望，确切来说，罗望的一抹残魂，藏在日记本中。残魂已经濒临破碎，就算是检魔组组长亲自出手也无法挽救。

“阿尔默，你已经没有羁绊了，与我结伴如何？”我说的是实话，罗望的父亲罗生将阿尔默送给罗望，相当于将他完全给了出去。那么一只为了“守护”而存在的弥鬼，主人已经沉眠，自己没有目标，又能去哪呢？到处流浪吗？指不定哪天就被检魔组处决了。

阿尔默没有应答，直到罗望的残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随后朝着他点了点头，向前几步，扑在了阿尔默的怀里。

后者极力用阴气维持场态的平衡，争取让罗望多存在一会，轻轻抱住了罗望。

“去吧，阿尔默。”罗望对阿尔默耳语。

罗望的残魂化作点点星光，穿过窗户，飞向夜空，而正值此时，天际微微泛起一丝鱼肚白，破晓已至。